早早的就没有了睡意,院子里还是一片黛色的夜空。看着邻居房顶上的旗子飘向南方,一下子感到冬天的来临。我害怕冬天,因为它让我想到遥远的过去,想到冬天的严峻。小时候,我们在土房子里读书,冬天是我们最难熬的季节。没有火炉的教室就靠几十个孩子散发的热量,才和外面的寒冬有所区别。那时的我们,没有羽绒服、没有高腰靴、没有暖手炉,甚至有的同学还衣不遮体。严冬的时候,我们棉鞋里薄薄的破旧棉花,根本抵挡不住潮冷的侵蚀,脚冷的钻心的疼。无奈的我们,只好趁老师背过身去写字的当口,用力的跺几下脚,以缓和无法忍受的感觉。每当老师一背过身,教室里就会突然响起狂风骤雨般的噼啪声,短短的几十秒,当老师回过身来时,这种声音会戛然而止。以至于在严冬季节,跺脚的劈啪声此起彼伏,也成为我们不大的校园里一道别样的风景。
由于跺脚声影响了老师的教学,可能老师也理解我们的处境,每到声音激烈时老师才制止一下。不料,这样一来,声音会越来越大,甚至肆无忌惮的在老师低头看书时也会响起,且屡禁不止。一天上课时,我们那脾气特好的语文老师,终于发了脾气,在跺脚声刚刚响起的瞬间,大声的说,谁再跺(脚),就是跺你娘的头!空气在这一刻冻住了,噼啪声也没有响起。但当他面向黑板时,又响起了狂风暴雨。
现在想起来,老师也是身著薄衣,在我们双手互插在袖筒里时候,老师的双手却没有一点御寒的东西。假如是现在,我们谁不能为我们的老师,买一副厚厚的手套?老师在讲台上轻轻走来走去的步伐,不难想象,他也在忍受寒冬的煎熬。
现在,我们的冬天似乎没有刻骨铭心的感觉了,记忆中的严冬轻轻的过去,也没有太多的痕迹。但我们切不可忘记,我们曾经的苦难。我们冰冷的教室,我们单薄衣着的老师。记忆,有时会让我们不再沉沦、不再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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