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街一拐,立即进入一间树荫浓密的寺庙,才几十步之遥就安静得地老天荒,真让人惊奇。
这是开元寺。
无数的石板从血与火的历史烟云中踉跄走出,静静安卧于游人脚下,好似带了些许疲累,又像是有着看破红尘的宁静。几只白鸽在悠闲地觅食,岁月静好得不似真实。
我缓缓踏过石板,走入大雄宝殿。进到殿里,是一片昏暗的阳光。浑厚的沉香在慵慵懒懒地攀爬,而圣杯和地板磕碰出的清脆声响则在其中圆润地滚动。
香火很旺,不知积攒了几个世纪的香灰填满了香炉,近百根香密密地交错在一起,腾起的青烟浓郁成一片淡蓝的雾气。大佛带着亘古不变的笑容端坐于台上,被雾气熏的有些如梦如幻。我抚着一旁漆了清漆的圆柱,上面还残留着历史冲撞留下的痕迹。
这座始建于唐代的建筑,一路磕磕绊绊而来。
早在宋朝时期,泉州就已经是举国闻名的著名海港。而元朝时一位外国人游记中的一段文字,更是让它成为了无可置疑的“东方第一大港”:
“亚历山大或他港运载胡椒一船赴诸基督教国,乃至此刺桐港者,则有船舶百余。”——《马可波罗游记》
那个有着“刺桐屏障满中都”之美景的沿海港口城市,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梦想。商客纷至沓来,在此扎根落户。“云山百越路,市井十洲人”便是对此最好的写照。而出海经商的人更是呈几何级增长。
至此,开元寺迎来了它的高潮:海员们出海前会拜佛寻求保佑,市民们会拜佛求平安;而当海员们平安归来时,遥遥远眺到东西二塔,也会油然生出一种亲切之情。因此,开元寺成为了海上丝绸之路的保护神和照明灯。
细看台阶旁充满异域风情的石雕,有的浓眉大眼,卷发高鼻,与传统石雕大不相同;有的捧着南音琵琶,微微闭眼,似在享受音律。这些石雕无一不在述说着当时中外文化在泉州的交流和融合。
明清之时,海上丝绸之路渐渐没落,尤其是在清朝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之后,泉州经济受到了极大冲击。种种喧嚣归于沉静,种种浮华现出内涵。开元寺偏安于宁静的一隅,但却守护着古老的文明。无用淡妆浓抹,夸张配置。它更像一位慈祥的长者,给来访的旅人,讲述一个个千年故事。
开元寺历经大起和大落,多次天灾人祸,却总有一种力量,让他焕然一新。
这就是开元寺,鲜衣怒马再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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