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一个仿佛四合院的地方度过的,不同的是,边上还有一条小巷子走进去,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走进门,正对着的是爸爸的办公室,旁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杂物间。我最喜欢的是从杂物间里拿出几个又大又红的灯笼,一个便差不多有半人高,上面蒙着一层灰尘,用手一摸,手上也便全是灰尘了。直到现在,我还不怎么明白,为什么杂物间里会有这么多灯笼。
每次爸爸朝我板起脸,粗起嗓子时,那一定是我又站在爸爸的办公桌上跳舞的时候,第一次站在上面时爸爸抱着开玩笑的态度,后来我就肆无忌惮起来,常常爬上办公桌跳起舞。待到爸爸来抓我时,我便在桌上跑来跑去,左窜右跳,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爸爸的底线。抓到后,就是如雨点般的巴掌落在我的屁股上。
爸爸的办公室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袅袅的茶香。爸爸总会把泡好的茶给我喝一点,有点苦,但过后就是唇齿留香。
办公室的门前长着许多三四瓣叶子的小草,哥哥说:“这叫酸酸草,洗过后就可以吃了。”于是我就常常摘起来,用手把泥土抹掉,便直接往嘴里塞。有几次吃得肚子痛了,就决定不再吃了,可只要一看到,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魔爪”伸向小草,再吃,再痛。其实味道并不怎么好,酸酸的,甚至还有点涩,可它却给我的童年增添了许多乐趣。
再说起那条小巷,窄窄的,总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旁边是一个厨房,并不像现在这样用煤炉烧饭,而是用那种黑漆漆的大铁锅,下面用柴点起火,还需要有人在下面蹲着,控制着火候。
小巷过去,是爸爸的红木家具厂,耳边是“嗡嗡嗡”的机器声和满天的尘埃,爸爸一向不让我到厂里去,原因是灰尘太大,机器太危险。但我却常常往那里跑,并不是因为厂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着我,而是那门口养着一只雪白的雪橇犬,那时它快有我高了,算是庞然大物,但是它的性情却是很温顺的。每当我叫起:“翩翩–翩翩–”,它便会吐着舌头,亲昵地对我摇着狐狸尾巴一般大的尾巴。“翩翩”是它的名字,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但我却很喜欢这么叫它。翩翩的毛上总带着一股香味,妈妈却在我每次摸完狗后,拉着我去洗手。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不是什么大病妈妈就在厨房里给我煎中药,一个和脸差不多大的碗,盛着满满的中药,光是闻那味道就让我避之不及,更别提要全部喝下去,每当这时,我便会和妈妈玩起捉迷藏,然后哭着闹着死活不肯喝,妈妈就先让我在嘴里含一块冰糖,一下子灌下一大口,歇一会儿,再喝,喝到只剩一点儿药渣了,我就立马跑到外面去吐出一大半,这么几次之后,妈妈就在我喝完之后抓着我,并不断地威胁道:“你敢吐我就去拿衣架打你了啊!”长大一些,我就没再喝过中药了,但那个味道我仍记忆犹新。
后来爸爸就要送我去上幼儿园了,那是个和小学并在一起的幼儿园。第一天把我送去,我是很高兴的,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地方,只觉得是换一个地方玩耍,还有许多小伙伴陪我一起玩。但第二天我就怎么也不肯去了,用手紧紧地抓着门框,怎么掰也掰不开。慢慢长大后,也就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又哭又闹了。
在回忆的地方,总有童年的“酸酸草”、杂物间的灯笼和难喝的中药。我很遗憾,有很多事情已经被我遗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但我知道,过往中有很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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