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节目,由育英中学演出。”
一位大姐姐从舞台侧面走上来,以悦耳的声音报幕。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我很紧张,甚至到了不安的程度。今年是我中学生活的最后一年,我在和唱会演重担任重要角色–弹钢琴。今天是7月28日,是我在中学三年的俱乐部活动中,最后一次参加合唱会演的日子。这个华丽的舞台,我曾多次走上来,今天自然应该满怀信心,昂首阔步地走上去。然而,我却紧张地手指几乎失去了知觉,手心也渗出了汗水。报幕员看着我们事先送上的学校简介,一项一项地向听众们介绍着我校的情况。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听不清讲的什么内容。别的同学是否也像我这样?我环视了一下我周围的同学,似乎没有一个像我这样过分紧张。
我真想临阵脱逃。我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天花板上的聚光灯与两年前毫无变化。顷刻间,脑海里出现了初一时演出的情景。
当时两边站着二三年级的同学,后面站着俱乐部主任、副主任和歌喉清脆、令我敬慕的高年级同学,正面站着指挥老师,只有我一个人是一年级学生中选拔出来的。比我早入校的同学中,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参加此次会演,但结果只能忍气吞声地坐到观众席上。想到此,我感到压力很大,决心好好唱,把他们的那份也唱出来。能够登上正式舞台演出,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不由得露出笑容。场内想起了热烈的掌声,指挥老师向观众鞠躬致意,大概是为了减轻大家的紧张心理,他慢慢地环视一遍大家的面孔,脸上露出微笑,并放松一下肩膀,向大家发出了“开始”的信号。感情贪玩前奏,我们便放声高唱,唱着唱着,大家个个都热泪盈眶。我被这整齐、响亮的歌声所感动,也为自己能上舞台演出感到幸福,同时又想到三年级的同学是最后一次与我们同台演出,心里非常难过。当时的心情相当复杂,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演出结束后仍久久不能平静。
天棚上的聚光灯亮了,那么光彩炫目,指挥老师向观众鞠躬致意,我作为初中三年级合唱部部长,站到了钢琴旁边。我在自己手心里三次写了“人”字,表示祈祷,请神仙保佑千万别出错。同时,又一次想起上场前伙伴们对我说的话,他们半开玩笑地说:“弹错几次就打你几拳头。”此话虽使我哭笑不得,但其中也蕴藏着力量、鼓励和期望。这次只能弹好,不能弹坏。我暗暗地点点头,坐到椅子上,两眼凝视着钢琴,它比普通钢琴大两三倍,看上去很重。这么重的钢琴,我能弹好吗?我身体有点发抖。指挥老师看着我,点了一下头。我放下一直攥在手中的手帕,把手轻轻放到键盘上。心想,这是我在中学的最后一次演出机会……
老师举着手一抖,做了一个“开始”的动作。此时,我早已别憋足劲的手,开始弹奏起来。这架钢琴的声音特别好,音质和音量是学校其它钢琴无法比拟的。我的心越跳越厉害,这么好的钢琴,一旦弹错是无法掩饰的。心想,如果我现在是在做梦就好了,那就不必担心效果了。
我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口气弹完了前奏。这时我手指开始发抖,不知何时就会失败,心中忐忑不安。大家唱起来后,我稍微沉着、胆壮了一些。
啊,我现在是在最后一次合唱比赛中弹钢琴。我劝慰自己,放开胆子尽情地弹吧,失败了也没关系,如果因拘谨而失败,今后会后悔的。
我集中全部的精力弹着。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到最后。歌曲中有一段钢琴独奏,不料在这独奏时,我的手指突然疼起来,不听支配。在学校练习过几十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出了故障。我急出了汗,手指直打滑,终于漏弹了一个黑键。我想使劲弹,可是越用劲手指越疼,根本使不上劲,手指和手腕感到特别沉重。啊,我太累了,真想停下来。可曲子还没完,中途停止,同学们会大吃一惊。老师仍在聚精会神地指挥着,我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弹这段独奏。
忽然,往日的印象浮现在脑海,渐渐地驱散了我的紧张情绪,手指也不知不觉恢复了正常,变得灵活自如。我高兴得露出了笑容。在中学最后一次歌咏比赛中,能这样愉快地完成演奏任务,真是幸福极了。演奏临近尾声,我在心中喊道:“最后一次歌咏比赛就要结束了,但愿我还能登台演出,永远与大家一起放声歌唱。”
我们在热烈的掌声中退场,我的心与两年前初次登台时一样激动。三年来,每次比赛都出场,真是太幸福了。我再次仰望这天花板上的聚光灯,灯光比两年前,比今天刚上台时更耀眼,更明亮。与这些灯也要分手了,我要把它们永远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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