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潺潺的小溪,一条弯弯的小路,一个小小的村庄,一群洁白的小鸟,两株茂盛的古树,像一幅画常留在我记忆里,二十年挥之不去。
晨曦在东方微露,给山尖染上一抹嫣红。山腰缠绕着一层薄薄的云雾,随着朝霞冉冉上升,化作一小缕一小缕的丝带飘向天空,慢慢变淡,终于无影无踪。接着又是一小缕,又在蒸腾。。。。。是飞天的仙女在作别离的舞蹈?别离的又是谁呢?
跨上单车,沿着弯弯的小路欢跑着,静谧的村庄一波儿一波儿抛在脑后。小溪是一位恋人的小妹,跟着山路哥哥奔跑,偶尔唱唱歌,离开一会儿,转过弯,又回到了哥哥的臂弯,亲密地依偎着,只有身上那一层层白色的薄霭证明她刚才贪玩了。
跑了差不多二十里山路,身上热乎乎的。晨风吹拂着,别提有多惬意。沿途有村庄开始冒出袅袅炊烟,安静地宣告新的一天开始了。路上有三三两两背着书包的孩子,他们和我的目的地相同——小山下面的学校。孩子们亲热地招呼我,我报以一串愉快的铃声。铃声带来笑声,笑声后面是踏踏踏踏轻快的跑步声,应和着一溪流水的欢歌,远山回荡着清脆的晨曲。
孩子们的脚步声尖叫声惊醒了大树上的白鹭,我再一次真实地看到了巴金笔下的“鸟的天堂”。先是一只,然后是三五只,接着就是一片白云冲天而起,在村子上空盘旋,几圈之后又回到了绿叶之中,躲进了它们安适的窝。仔细聆听,你会感觉虫子似的唧鸣,那是没睡醒的雏儿在向妈妈撒娇呢。轻轻靠近那株高大的银杏,地上全是鸟粪和零落的白羽。不知道树上有多少白鹭在安家,村子里的人早已习惯和白鹭共享每一个晨曦与薄暮。
这是一株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几百岁的银杏,单是斜斜舒展的枝条就笼盖了六七所民居。吸足了炊烟的扇形叶片格外苍绿,像刚抹过油烟似的闪亮。大树立在屋子的中央,像一把大伞撑在高空,用一大片一大片绿荫回报呵护它的乡亲。日落而息的老乡在大树下面乘凉是不要扇子的,单是听听树叶的摩挲就有了凉意和舒畅。
大树数人才能合抱,乡亲在它的四周围着粗大的杉木条,杉木条外是猪圈牛圈。大树有了这些有机肥料的滋润,越发的疯长,超过25米的胸围那是任何“健美冠军”望而却步的,它理所当然地登上了全县“大树王”的宝座。在离他200米的地方,它的妻子——一株雌性的银杏在仰望它崇拜它,虽然她也很高大。我很羡慕这对夫妻,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是那么相亲相爱悱恻缠绵。银杏有“开花不结果,结果不开花”的特性。雌树把花香和挺拔让给了丈夫,眼看着鸟儿与丈夫相依相偎也毫不嫉妒;雄树借助风儿的力量把花粉传给妻子,让她享有硕果累累的荣耀。每到秋天,漫天的小扇飞舞、飘落之后,一地的白果就是孩子们的战利品。一小兜的白果送到卫生所,一年的文具草本费全有了。
孩子们爱树也爱鸟。我到这里工作了两年,从来没有看到哪个孩子捅过鸟窝掏过鸟蛋,即使在树下做游戏,也尽量离得远远的,生怕惊动了一树的白鸟。有几回我看到他们架着梯子往上爬,正要出声阻止,孩子们先对我做起了手势,指了指怀中淡黄的小鸟。我忽然明白,他们是往鸟窝送被大风吹落的小鸟的!我为自己对孩子们的错误理解感到羞愧,我们往往忽视了“人之初性本善”的教诲,把自己污浊的思维定势强加到孩子身上,其实,他们的世界比大人更澄明更友善。
工作了一天,该和孩子们告别了,孩子们又跟来时一样在我单车后面飞奔,不同的是他们唱的是我新教的歌。白鹭从四面的青山往回赶,它们又收获了什么呢?
看着一群勤奋的孩子,望望仍在耕耘不息的乡亲,再听听白鹭欢快的鸣叫,我找到银杏活力四射的原因了——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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