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刚出生的时候,脸好小好小。他没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这对于他而如此新鲜的世界。当我伸手,从母亲的手中接过他的时候,怀中轻巧的重量让我心胸为之一紧,明显感到手臂微微颤抖。小小的眼中映出小小的我,母亲说,他长得和我小时候很像。闻之心中一阵激动。
之后的几天里,我整日地郁闷着。因为大人们心思全都在虚弱的母亲和出世不久的弟弟身上。我被冷落了。我一个人立在角落,看着他们忙碌,看着他们欢笑,看着他们相互道喜。原来姑姑说的是真的,弟弟的到来,预示着以后餐桌上的鸡腿,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听到泪水敲击着地板的声音,与此同时,我明白了什么是嫉妒。
后来,弟弟长大一些了,会跑会跳会说话了。也会和我抢东西了。好多好多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他都据为己有,任性而娇蛮。望着那张与我神似的脸,我常想,为什么会多一个你呢?不只一次地,我都想着这问题。
后来,一根小小的导火线,引发了一场家庭战争。我大声质问母亲,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对他的好胜于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母亲不悦地答,你懂什么!家中长辈的轻视眼神不是看着你,你当然不明白!我反驳,那你就不顾我的感受了吗?你这样只顾自己,却不为我着想,你好自私!自私!母亲没料到我会如此不择言,用噙满泪水的眼望着她深觉陌生的女儿。父亲宽而厚实的大掌高高地举起,却始终没放下。我想他一定是认为如此胜之不武有失颜面,我想他一定是怕我的眼泪鼻涕口水脏了他的手;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那张因愤怒而狰狞的扭曲了的熟悉又陌生的脸,和母亲那双写满受伤眼神的眼睛。
战争或大或小地持续了二到三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以僵局结尾。
后来,我放弃了。尽管“瑜亮”情节仍然存在,只是自己没有当时的强烈。我不再反抗,或许是习惯,或许是麻木。
再后来,我长大了。明白母亲也是无奈,因为我没做过母亲,没有过面对被封建思想的长辈指责蔑视的经历,所以我没能及时体会母亲当时的受辱之情,明白他们之所以没那么关注我是因为我长大了,不是幼稚而无知的小女孩了,我已经成长,他们不必为我操心;明白了弟弟和我的性别差异关系着待遇差异;明白那时父亲的手掌迟迟不落至我脸,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他的至亲;明白父母都十分地爱我,只是这爱很深沉,沉到用整颗心去找,才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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