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扬花,苦荞落地,那一脉故乡右肩上的小河,已剪开了月亮的裙裾,一遍遍绕过家门,让我看见落在枕边的啁啾,依然是老屋檐下的那窝燕鸣。
我知道,瓜果飘香,蝉鸣纷飞的季节将一去不返。可一树诺言,和故乡枝头挂落的甜蜜,早已不知不觉地浸入我的灵魂。
那只萤灯,曾被小伙伴无数次争着点亮,明亮着我与故乡的距离。我看清楚了,我已种下的一粒相思,长成了泪珠颗颗,抑或是手中的星粒返归故乡的夜空。
我依然是故乡的那棵狗尾巴草,直到风雨和晨昏一同把日子翻到最末一页深秋,才肯摊开空空的手掌。
故乡,若我还尽可能地保持着被枯萎时的姿态,是不是我的梦境就可以更加长久?
不可解释的记忆,如颓倾斑驳的老屋,执拗地坚守。幸福如同泪水,劈头盖脸地落下来,砸疼了一个游子离去的脚步。
母亲呵,我不在身边,请你不要独自瞻目村头,不要把归途望断!
那一阵秋风,带动着树叶、枯草、落尘和故乡的全部生活,仍住在母亲用血肉和骨头搭起的老屋,正含泪舞蹈。可我只能默坐在灵魂的中央,心头滴落流浪的泪水……
多年以来,我总是将那一脉故乡右肩上的河,流放在母亲的温暖里,河那边是山地,河这边是老屋,让灵魂和时间像活水在自然流动。
甚至,我看到了村庄所有趟过河的母亲,把劳作的艰辛和美丽的传说讲给儿女们,让他们去领会黄土地上丰富的感情。于是,我也听过流传千年的民谣,就在这片土地上开花结果,似漾漾的河水漫过心田,沉沉谷穗撞在怀里……而一轮圆月仍贴在河畔,贴上树丫,那枚金黄的果实已坠弯枝头的季节了。
可我在故乡河的源头找不到母亲,只能听到秋天的回声。
还有村庄,站在远方的远方,永远贴近太阳和月亮,年年岁岁发生的故事,始终超越我的情感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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