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大树

有时候，我会想，生命最完美的表现形式，可能就是树了吧。

这是真的，当你看到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你可能会赞叹；当你看到猿鸟乱鸣，沉鳞竞跃，你也许会惊异；当你看到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也无非会有些感慨。但这一切，都无法给你当看到一棵树——一棵大树时的震撼与自卑。

它——或是他，顶天立地地立在那里，盘虬卧龙的根早已穿透那点鄙薄的泥土，一段段一节节盘结蜿蜒在地表。树干极粗壮而微微弯曲，表皮也像老年人的皮肤般，沟壑纵横，皱裂交错，尽显古朴沧桑的气息。他的枝条与根一般无二，向四周伸展得极开，且条条苍劲。就算忽略了叶子，他们也是遮天蔽日，直叫人觉得跃不出那由枝条编成的天穹。偏生那一树最浓密的叶子实在叫人忽略不去：墨绿，苍绿，翠绿，层层叠叠，疏疏密密，在阳光的调度下交相辉映，洒下一地细碎的光斑。这便是全树的点睛之笔、极具冲击力地在苍劲中显出勃勃生机的所在。他生机盎然的叶子与古朴苍劲的树干完美的融为一体，就那么傲然地屹立于前路的正中央。抬头，迎面便扑来一股沧桑而浩荡的气息，让你对他和他所代表的生命不得不生出一股深深的敬畏——在这样的存在脚下，人类显得多么渺小。

是的，就是渺小。人生在世几十年，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是扎根在济南千佛山上的“树人”啊！千佛山是很古老的了，其上三十多米高的观音像有之，二十多米长的卧佛有之，古老落漆的庙宇也有之。但只有看到那棵浩然的巨树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这里，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他是那样的沧桑，巍峨，你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你只知道现在，他正带着生命最大的坚韧和顽强屹立于此，俯视着这里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里的一切似都只有转瞬，只是虚幻，唯有他真实地、亘古地屹立于此——他在用最强硬而最引人注目的方式宣扬生命的存在，却让人觉得，并非是他闯入了你的视线，而是你这转瞬即逝的一尾蜉蝣误入了他的世界。

这又如何是其它任何生灵所能比拟的？他有少年人没有的沧桑，老年人缺失的生机，中年人望尘莫及的博大与沉淀。新生与古老完美的结合在他的身上——这和谐而又矛盾的生命！

爬到山顶后，回头看，我自然马上又发现了他。虽然现在我已经高于他了，但那浩荡而博大的心灵冲击仍消弥不去，让我感到，我仍需仰望他——也只能仰望他！

这博大而又完美的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