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滋味

我独自泛舟于时光长河，撑起长篙，摘一朵并蒂莲，独享回忆的滋味。

“叮——叮！”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是我的闹钟，每天准点响起——收废纸箱的小贩来了。他花白的鬓发略微卷曲着，被汗浸湿了，贴在额角。“收纸箱喽！”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与他的外形并不相匹配。岁月已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却唯独忘记了他的声音，他的吆喝声依旧如青年小伙般响亮，带着一股穿透力，荡在每家每户的院子里，良久才散。这时，我便急忙穿好衣服，将家里的废纸箱连同不用的东西一同拖出家门。细小的灰尘也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太阳上了竿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也是我最惬意的时分。“砰！”爷爷又在和隔壁爷爷下象棋了。他们身边各放着一杯浓茶，棋子在棋盘上砰砰响。棋子是木制的，用了多年，油漆也脱落得差不多了，只是隐约还能辨认上面的字迹，木材的纹路清晰可见。我最爱把玩他们放在一边的棋子，那棋子有好闻的清香。“臭棋篓子！”他们互相这样骂道，转眼却又笑了。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爷爷犹如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的笑容却镌刻在我的脑海中。

黄昏时分，奶奶总会拉着我出去散步。家乡有大大小小的庙，奶奶经常会带我去看看。最大的那座离我家很远，却是奶奶每月必去的地方。高高的石阶，古老的木门，柱子新刷上的红色油漆在一片古旧中却也不显得冲突，想必它也在佛光照耀中与其他的东西融合了吧。每月初一、十五是要上香的。奶奶十分虔诚，双手持了香，拜三拜，恭敬地插在香炉上。偶尔遇到僧人诵经，她便不打扰，坐在佛堂外的石凳上，安静地听着。周围的风声似乎与诵经声契合了，树叶的摆动，花朵的颜色，甚至人的心跳都与那诵经声契合了。古木遮挡了阳光，庙中仿佛又是一个别样的世界，时间在此停止了流动。

接着往前走吧，顺着阳光的长河。哦，已经快到头了。那是什么？是被重新改造的楼房，中间的空隙甚至容不下三轮车经过；是爷爷的葬礼，那盘象棋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是一座新的寺庙，游人如织，僧人却越来越少……我的时光长河，至此已经到了头。当我企图调转方向时，看到的却只有如上景象。并蒂莲仍开着，却有凋零的迹象。现在的河水是什么味道呢？清甜的水，似乎还夹杂着不易分辨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