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我就从这里出发,去实现我的漫步计划,而最终的目的地总是缅因森林。
毫不讳言,我其实是怀着一股由衷的醉翁之意,我渴望着与他能有一次神奇的偶遇:他就从蜿蜒的翠石小径那头走来,步子轻盈而有力;那黑漆漆的胡须,浓密的如同整座森林;还还有那湛蓝深邃的眼睛,像是宁静的瓦尔登湖,散发着最原始最纯净的忧郁的光芒……
“哦,梭罗!”我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可是,他面带微笑从我身边安然走过。天啊,他像是没有看见我,抑或看见了,却对我视而不见。我匆忙赶上去,但是步子越快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我拼命的追赶着,可是最终他的衣阙还是飘逝出我的视野……
我知道,作作为一个满身尘埃的现代人,我是永远无法赶上梭罗的步伐的。19世纪清新隽逸的森林是他对拒绝接受,逃避现实的完美主义者的。他所能包容的,只能是纯洁、忠实的灵魂。我之于缅因森林就像是一个轻浮的浪荡子之于伟大的爱情。
于是,我悄悄地退了出来,并且很久不去那座森林。我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凝神倾听卡德海峡那只有力的臂弯所发出的声音;在每当涨潮的时候,幻想着土著印地安人的破帆船驶向我们的海岸;在风和日历的清晨,一个人漫步在广袤的原野中,希望能遇上早春第一只出洞的土拨鼠……
我的日子平淡无奇的流逝着。
我在其间学会了忍受孤独。我把长长的夜晚用于伏案笔耕,将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倾注到笔下,幻幻化成语言,凝聚成意象。我用自己的眼睛洞察着世界,及时而又准确地捕捉生命的火花。我开始忙碌,开始不停的思考,开始了富于活力的流转。
我深谙世事的艰辛,于是我学会了忍让,学会了做一棵密林中的树——在谦让的同时为争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而努力地生长着。
我似乎找到了生命的契机。在每一次跋涉之后,我内心都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无限依恋和感激;在每个落日的黄昏,我都把一天的收获带回我那幽静的小木屋——无论是三两莲青蜡,一束野花,几粒山果,或者是那不期而至让我毫无防备的灵感。
我穿着长得没过膝盖的T恤,踖着颜色各异的拖鞋啪啪地走来走去;我在地板上画金黄色的草地,在墙上画浅蓝色的丛林,在天花板画淡紫色的天空;心血来潮的时候,我会敲着木盆一个人跳踢踏舞,然后再枕着大堆的手稿缓缓进入梦乡……
我在这样一种随意而不放任的挥洒之中忘记了时光的流逝,忘记了自己是跻身于高速冰冷的现代社会。
我依然爱听很多年前的布鲁斯音乐,喜欢在伤感的乐声中寻找灵魂的皈依。
我将画板架在了塞纳河畔,我在这条世界上最浪漫的河边做着最令人心动的事情。我很满足,但在人们心目中我却像是一个谜,他们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每当看见我模糊的身影穿梭于理想与现实之间,却又不留下一点痕迹时,他们总会感慨:“哎,那个塞纳河上的无名女子……”
我始终保持着一股强健的生命力,这对于我自己来说都有点不可思议,我试图探寻自己生命的终极理念,可每次的答案都令我不敢确定。直到那个有着风帆与鸥鸟的日子,于轩窗之下我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热爱大自然,其次便是艺术,我烤着生命的火取暖,火萎了,我也该走了。
也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读懂了自己的生命内涵。我生出无尽的喜悦和激情。于是,我又沿着那条多日不曾踏及的山路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
小径蜿蜒着伸向丛林,越来越深。我一直走着,走着,可是却始终找不到出路。糟糕,我迷路了,我来回地转了几个圈儿,已有些力不从心。我必须保存体力,且在天黑之前走出丛林。于是我背靠一棵南非橡树坐下。
我有些恍惚,似乎有个人朝我走来——步子轻盈而有力,那黑漆漆的胡须浓密的像是整座森林,那湛蓝深邃的眼睛,像是宁静的瓦尔登湖。
“哦,梭罗!”我惊讶地站起身来。
他安然地笑着,像个天使:“孩子,你终于找到自己了!”他伸出手,为我拂去头发上的落叶。我呆呆地望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湛蓝、忧郁,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梭罗!”
她狡黠地笑着:“相信自己,生活会在你虔诚的敬意中变得更加美好!孩子,为自己恪守一种永恒的境界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梭罗。”我惊叫着坐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星星已爬满了天空,缅因森林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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