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长发

妈妈年轻的时候，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她长得不是很美，却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美的特质，温柔、娴静，人也很耐看，圆圆的脸蛋上泛着天然的轻微的红晕，衬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格外鲜明。妈妈的辫子属于典型的“小芳”式，又粗又长，依偎着衣领编在胸前，发尾直到腰际。长发是她唯一的装饰，是她的真爱。每天早晨，妈妈很早就起床，只为多点时间来梳理头发。她端坐在镜子前，先把头发分成几缕，一缕一缕，小心翼翼地一梳梳到尾，一遍、两遍、三遍……直到所有的长发都温顺了，才开始编辫子。走路时，只要妈妈一个转身或一个回头，它们就快活地飞舞起来，煞是可爱，常引得路人羡慕不已。

后来，妈妈的长发变成了短发。至于原因，妈是这样说的：“成天顶着一头那么长的头发，做家务很累，还不如剪掉它。”妈妈曾说过，长发就是她的命，而现在为了我们，她把“命”都割舍了。

上星期回家，我看见妈妈坐在板凳上低着头在那择菜，在阳光的照耀下，妈妈头上那几根银丝闪烁着的光芒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望着妈妈，我鼻子一酸，哭了。从没这样安静地看过她，我在一天天地成长，妈妈也在一天天渐渐老去，岁月总是快得让人抓不住。我走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菜，坐在板凳上择起来，她并没有阻止我，而是像我刚才看她一样地看着我。过了许久，妈妈才憋出一句话：“你说我以后死了，你该怎么办？”我猛地抬起头，笑着说：“怎么可能，您可是要活到100岁的啊！”妈妈没说什么，只是将头扭到一边，看着地平线上落日的余晖静静消逝，我又看见了她那黑发中夹杂着的银丝。

生活一天天过去，该留的留，该走的走，这是谁也不能控制的，而妈妈的长发是最好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