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汇文中学，天津最早的学校之一

1927年，生于相声世家的马三立13岁，到了该上中学的年纪。那时的说唱艺人社会地位比较低，马三立的父母希望他继续读书，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于是马三立进了当时天津的一所著名学校——汇文中学。

然而，因为家境窘迫，马三立最终没能继续读书。不得已，他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跟随父亲学起了相声，在汇文中学的求学时光，却让马三立一生难忘。

晚年，他曾说：“我不是不爱上学，至今我还爱看书……过去每个年级的书，多少年的，多少科目，都保存得整整齐齐，像新的一样……”

虽然遗憾地离开了学校，但汇文中学却把马三立的名字永远留在了学校的花名册上。

在这所创办于1890年的百年老校校史上，还有很多如吴阶平、焦菊隐、李光曦这样在各领域有杰出成就的校友。

作为天津最早的学校之一，汇文中学始创于清末，走过了20世纪的风云，汇集了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救亡与启蒙、革命与改革等社会潮流，折射出了中国近代史上一段不平凡的历程，凝缩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

20世纪30年代汇文中学校门（照片由张绍祖提供）

汇文中学最早的校名是“成美学堂”，建于1890年，天津教育史专家张绍祖说，那时天津尚无正式小学之设，此举堪称首创

汇文中学美丽宁静的校园里有一座小楼，名为“成美楼”，它得名于汇文中学最早的校名“成美学堂”。

1890年，美国“美以美会”主办“成美学堂”，当时是一所小学。天津教育史专家张绍祖说，那时天津尚无正式小学之设，此举堪称首创，成美学堂也成为天津最早的教会小学之一，校址最初在海大道（今大沽路）。天津市档案馆的研究馆员林学奇记述，成美学堂最初是一座二层楼，两边楼上、楼下各有一间教室，教室是骑楼形式，开放式的露台带有木质护栏，最有特点的是从上面低垂下来的花格木栅。

1901年时，学堂有学生104人，设初等科及中等科。1911年迁校址于南门外南关下头，建课室大楼，校址与中西女学只有一街之隔，后来改称“成美中学校”。1919年改名为汇文中学。1927年，由近代著名教育家刘芳博士接任校长，他也成为该校第一任华人校长。

著名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李世瑜1939年至1941年就读于汇文中学，他是这样描绘刘芳校长的：“他是一位忠厚长者的形象，待人和蔼，总是那么慢条斯理的，从来没见他着过急、发过脾气，学生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得肃然起敬。他的嗓音很特殊，共鸣异乎常人。他在礼堂讲话、唱歌时，学生们齐唱也压不下他一个人的声音。我常想刘校长如果是一位歌唱家，一定是个出色的男高音。”刘芳博学多能，对校务异常努力，接任汇文中学校长后，于1931年增建宿舍，1937年兴建了礼堂和图书馆。

汇文中学篮球队（照片由张绍祖提供）

“汇文中学在文化课中最重视英文，每周六七节乃至十几节课，数理化、史地各科一律采用英文版本，英文有一科不及格者就留级或开除。该校学生学习英文非常刻苦，水平普遍很高”

对于那时的汇文中学，林学奇介绍：“汇文中学校舍并不是一个四方形，而是随着周围的开发，从东北角向里切了一条斜边，切到一半时止住。这里有一个小院，供校务管理使用，然后是一排11大间的学生宿舍和3间锅炉房。本市学生星期六回家时，必须由学监老师签发假条，出大门时交给门卫才可放行，外地住宿生什么时候出去都要有假条。楼底层当中是大食堂，十分明亮，校役敲响食堂前门高吊着的钟，学生们就可以分批来吃饭了。在学校院墙西南小角门之外有两座平房，设有‘美以美会’办的义务小学，招生对象是地毯工厂的童工和附近上不起小学的儿童。学校不收学费，免费提供书本和文具纸张，教员就从汇文高年级学生中选用。”

张绍祖介绍：“汇文中学在文化课中最重视英文，每周六七节乃至十几节课，数理化、史地各科一律采用英文版本，英文有一科不及格者就留级或开除。该校学生学习英文非常刻苦，水平普遍很高。汇文中学的课外活非常活跃，有以课外阅读为内容的‘夕阳会’，有以写作讲演为内容的中文文学会、英文文学会，还有京剧、昆曲、话剧、音乐、歌咏等文娱团体。学校还特别提倡体育活动，经常获得全市运动会的团体和单项冠军。”

汇文中学1928年高中毕业班（照片由张绍祖提供）

由于汇文中学提倡新学，兼授文科和理科，后来在文、理科外增加了商科，所以学校的声誉在天津乃至全国越来越响。因汇文的校风尊重道德不染浮华，天津周边乃至福建、广东的学生都来报名入学，其重体育、英文的特色，更加吸引学生来该校读书。

此外，汇文中学的学生积极参加爱国学生运动，在进步力量的影响下，不少同学投笔从戎，参加到抗日救亡的行列中去。

1952年政府接管了汇文中学，更名为天津市第十八中学，1990年百年校庆时又恢复原名汇文中学。百年间，汇文中学虽几经更名，“勤俭诚勇”的校训却一直影响着历届学生。

汇文中学国乐团弦乐部（照片由张绍祖提供）

每个时代的毕业生都有一段关于汇文中学的记忆，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李世瑜在天津汇文中学上高中时迷上了天津时调

一所学校可能会影响一个学生的一生。

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李世瑜，对天津文化的研究深入骨髓，他在这方面的兴趣从在汇文中学时就已经有了。

文史研究者张显明记述了这样一段关于李世瑜的往事：李世瑜在天津汇文中学上高中时，因为学校就在南门外的荣安大街，离南市很近，课余就到三不管、东兴市场去逛逛。东兴市场的永安茶社经常演出曲艺，这个茶社建在东兴市场入口的楼上，沿街一面全是窗户，夏天屋里热，就把窗户全都打开，所以从华安大街上一走，不用进市场，就能听到演员在演唱、观众在喝彩，很吸引人。那时年轻的李世瑜走在这里，被那高门大嗓又有着浓厚乡土气息的天津时调所吸引，跑上楼去听曲，迷上了天津时调，听遍了各种不同风格的时调。

每个时代的毕业生都有一段关于汇文中学的记忆。天津医科大学教授孟宪武1959年进入汇文中学读初中，之所以选择汇文中学，是因为父亲考虑他体质较差，而汇文中学有个大操场，便于锻炼，“果然，在学校北边一字排开的老教学楼、留学生宿舍、图书馆，东西两端的两座两层新教学楼，以及西南角的食堂和小礼堂之间的大块场地，便是偌大的足球场，我觉得比南开体育场还大！球场东西两端还有单杠、双杠、跳远跳高的沙坑、爬杆爬绳的联合器械等，足够学生们体育锻炼用了。”

几十年后，孟宪武当年的初一5班已经不存在，但汇文中学依然充满生气。有一天，孟宪武路过甘肃路，在汇文中学门口伫立许久，“看着学生们穿着校服说笑着走出学校，他们的脸上红润润的，真是比当年我们在汇文中学啃窝头的时候幸福多了。”那样的日子，是他一生中难忘的幸福时光。

本报记者 苏莉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