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粗制滥造的小棚,一些堆积在角落的杂物,一块不足十平米的田地,再加上几只成天咿咿呀呀嚷个不停,并且死活都不肯乖乖孵蛋的老母鸡。
这便是我对老家的全部记忆。
早在我出生前,家里人就已经搬到了安文,老家的的房子在这之后不久被拆。
虽然后来家里又分了一块地用于造房,爷爷奶奶也有重新造房的打算,打了地基,运来了沙石,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但造房计划最终还是夭折在了摇篮里。
新房子泡汤了,只留下一个堆积着沙石和杂物的地基,孤零零的,怪难看的,于是爷爷便在上面搭了个铁皮的雨棚,清明节回老家扫墓的时候,还能在雨棚里喝口茶,小坐一会儿。
令爷爷没想到的是,奶奶辛苦劳作了大半辈子,晚年仍闲不住,自己买了辆三轮的小电驴,载着一车的鸡鸭,还有那把陪了她几十年的锄头,浩浩荡荡地骑到了老家,直接在地基上建造了一个独属于她的“个人农场”,天天骑着小电驴,兴致勃勃地往老家赶,几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乐此不疲。
爷爷对此发表感慨:年轻时下地,那是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吃的苦,怎么上了年纪,反倒迫不及待地自己跑去吃苦?我想,大概从前的劳作对奶奶来说是一副枷锁,锁住了她展翅欲飞的青春,缚住了她年轻时所有来不及放飞的梦想,现在劳作就她的那把锄头,是为数不多的,陪了她半辈子的家什,再也割舍不下。
自从奶奶的农场成立之后,我与老家的交集也渐渐多了起来。
春天,与表哥、表弟蹲在沙堆两旁,用随手捡来的木棍在沙堆上挖一个相通的“隧道”;夏天,坐有围墙上看头顶的蓝天白云,赏赏身下的苍翠蔬果;秋天,抱着竹篮,踩着梯子,一手摘下树上的枣子装进篮子里,一手又从篮子里捡起枣子送进口中;冬天,捏了雪球,恶作剧似的瞄准了鸡鸭奋力掷过去,看着他们大叫着惊慌逃窜的身影,笑成一团。
所有的回忆都只是短小平常的片段,却如茶叶,细品之下,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香气。
如今,爷爷奶奶为了不在村里输了面子,决定再过几年,等我上了大学,就把新房重新造起来。
听到要造新房的消息,我自然也为家里高兴,只是,回想起那个建在地基上不伦不类的小农场,心中也为即将降临到它身上的消失抱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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