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倚着西边的山颠,烧红了半边天,坐在稻田旁,那一浪拍着一浪的金色,让我想起了您和您的手,我的爷爷。
记忆永远是很稀薄的,并在5年前中断了,留下的只有零星的散碎的一幕幕。
爷爷的小指是断了一截的,只剩下约三分之一的长度,有一次来我家,他伸出并不完整的手来抚摩我的脸蛋,我吓到了并躲开他,迟疑的我断断续续的道出了疑问,爷爷只是哈哈一笑:“有一次钓鱼,鱼很大也很厉害,一口就咬掉了我的手指”微有些自豪似的,也没有丝毫的尴尬,仿佛是有趣的事情似的,我也就放心下来,而如今,才知道真相,父亲告诉我,除了种田外,爷爷时常到船上捕鱼,补贴本身就不堪而贫穷的家,那手是被船压断的,生活夺走了爷爷的手指,而爷爷那双残破的手,成功的撑起了整个的家,生活带给爷爷太多的苦难,而
爷爷没有颓唐,顽强的用残损的手,拖起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
记忆中,爷爷的手掌是深褐色的,扭曲的变形的,布满了你不会想到的各种各样的伤疤的,但是,依旧是最有力的。去动物园,爷爷是争着枪着抱着我的,莫约四五岁的我,能被爷爷一只手掌托起,毫不费力似的,咧着嘴,极其幸福似的笑着,那手掌是异常的有力的,带着可靠的安全感。直到现在才回忆起那手掌奇怪模样的缘由。爷爷一共有9个兄弟,是庞大的家族,爷爷是老大,再自然不过的担当起兄长的责任,谁家有难都要出一把力,14岁开始种田收稻,那手上多少条镰刀割过的伤,多少鱼网勒过的痕迹,干了一辈子的体力活,身体当然有力,收了一辈子鱼网的手掌当然自然变形了,此时爷爷的手顶住的不只是生活的压力了,更多的还是作为一名兄长,作为父母最大的儿子所应进的责任。
记忆中,爷爷的手是又厚又大的,总是握着一把农具的,回到老家,麦田间的小道,总是凸凹不平的,随意颠簸,但离着家越近越是平稳,时常看见爷爷拎着一袋子石块,走在不平的小路上,东补补,西补补。仿佛是爷爷珍视的艺术品,用了一辈子去完成。手就拈起那么一块石头,走俩步又退回来,仿佛感到并不是那么平整似的,再撒上点沙,用手抚过压实的土地,爷爷是眷恋这片土地的,因为爷爷放下那石块的手,即使不堪而粗糙,却也带着刻意的温柔,爷爷的手是属于这片金色的土地的,因为爱,所以承担,爷爷的手,担起的是整片金色的稻田,清香土地,和一切一切这片土地上的人和物的,那样一双伟大的坚实有力的手。
爷爷总是握着我的手,那有些颤抖的手,仿佛依稀想告诉我些什么,是爱是土地,还是那坚守了一辈子的责任,或许,这些我都不太懂,我只晓得,爷爷的面容早已在记忆中晕染开来,渐渐模糊,而逐渐清晰的,则是那写满承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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