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儿时的那些事,竟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唯有一件事除外。
每年期待的除过年与生日以外,便是年年一次的皮影戏了。深蓝色的夜幕拉满了整个村的上空。那轮金黄的圆月也早已挂上了村头那棵高大的槐树。在一片黑暗中,唯有村中心那片土地上灯火通明。一座精致的木质小楼驻立在那,与周围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精细的雕花与镂空在光润的桃花木的映衬下愈显雅典,深红的瓦片在门口挂的那两盏大红灯笼的照射下闪烁着暗红的幽光。大门口停着好几辆自行车,室内已经坐满了,甚至门口都站着几个搓着双手的人,从衣服里探出的脑袋四处张望着,可能是在等人,脸上显示出满满的焦急,不时往楼里看看。一些提着瓜子糖果的竹篮的小贩在门里门外穿插着。
“当当当”铜锣撞在一块,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瞬间,空气中的喧闹与哗然似乎被一下子抽空了,整座楼仿佛要隐身于这片黑暗中,隐约听见远处的蛙鸣声。屋内的蜡烛被吹灭了,突的,一道白光从屋中心亮起,一幅白色的银幕映入眼中,一个个精巧的人物登上“舞台”,虽然它们只有巴掌那么大,但制作极为细致,甚至官员的乌纱帽,腰间的玉佩,乌靴的细孔都一清二楚。它们在这块小小的白幕上灵活地行走,打斗着,着实是一方小小世界。每个角色生动的演绎可不仅仅靠操控者的手上功夫,也要靠着手艺人的唱念功夫与周围的乐队的辅助。
在这方小天地中似乎什么都能表演,或喜或悲,亦真亦假。或是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亦是工人的儿女情长。光影之下,是每位皮影人的敬业,热情与自己的骄傲。一曲终了,灯光亮起,皮影消失在白幕上,不复存在,观众们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如梦千回,哼一曲古朴戏调。赏一次传统皮影,这传统的皮影终究渐渐只存于梦中,在时代的洗涤中,它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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