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一根鱼刺,竟然会有如此之厉害。
中午,菜里有酥鱼。没有什么惊奇。咬一口吧!
哎呀,刺真是多。我开始还耐心地一根一根挑出来,从嘴里出来的沾满口水的鱼刺我还将它一根一根排列整齐。平时吃鱼,我也不是每一根刺都会挑出来。有一些刺其实咽下去后,用一口口水的重量就可以把它给冲下去。今天不一样了。哎嘿,居然没有下去。
可恶,我开始加大马力,用热烘烘的热水浇灌。一口热水下去,啊哈,胃里暖乎暖乎的。我又一口口水下去,是去试一下那根鱼刺还在不在。啊,我的上帝啊,居然还在。
以上其实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从表面看来我的行为:猛灌热水。
啊呀呀!这鱼刺!害死我了!“咳咳咳!”前排的吕天辰被惊了。他知道是我鱼刺卡在喉咙中后,用他的超级无敌大嗓门加上时不时飞溅而出的口水报告:“孙老师,章钒的鱼刺卡在喉咙里了!”哗哗哗。前排的无数双眼睛开始向后转。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在最短的时间里扫过了每一个人的眼睛,他们的眼中有惊奇、怜悯。哈哈,等我回味在这般的同学友谊里时,大家回复了常态,七嘴八舌地给我建议:
“吃饭!大口大口地吞饭!”
“吃醋吧!醋有效!”
“不可能!吃饭了虽然把鱼刺咽下去了,但是食道可能会压到!”
“还是喝水吧……”
我不好意思地一口接着一口喝水,一边干笑一边又必须喝水。
虽然孙老师有发话过,但是大家只是把七嘴八舌地建议转化为有意无意地投射目光。
扒饭!我开始疯狂地吞饭。这是我已经开始接受大家一条一条看似比较有道理的建议。不可靠!我把一碗饭都吃完了,可是一口口水中还是有鱼刺浸润过的刺痛。我很郁闷地把饭扔掉了。可惜,我还没有吃饱。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吃了。金楚然来慰问我了。她把她的果珍来给我喝:“说不定喝酸的有用呢!”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喝下了果珍。没用。我表示歉意地把被子还给了金楚然。后来是潘成成了。潘成成是天生的倒霉蛋,自己将自己的糗事曝光地如此赤裸裸的。她自己的鱼刺和她还有交际,居然还在差一点要接受金属器械的触碰机会的最后自己识趣地跳下去了。指跳到胃里了。我呢,又不像她和它的关系一样这么和谐。我的鱼刺是进不去也出不来。我基本上不知道它在哪里。真是可恶的鱼刺。
一个社团课过去了。鱼刺没有任何动静。放学了,我去厕所咳过了,没有。医院,我是8岁以后第一次因为我而进医院了。
3:30.进医院。我的医保卡没有带,只好补填临时的。30分钟,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概念。这个时妈妈要开会的时间,也是医生来的时间。急诊的大厅不算热闹也没有冷清下来过。
戏这才开演了。
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开始妈妈走过我身后的那个背影,只会让我有眼泪出来。我深深地皱起鼻子。这是我忍住泪的习惯动作。走了,只有我了。心里哇凉哇凉的。
大厅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开始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想想手中的两个唯二的橘子会不会是我今天的晚饭;一会儿又开始想一下我手肘靠着椅子的接触点的细菌是怎么样运动的;一会儿又开始想为自己主治的医生是怎么样的。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我。我也不敢离开座位。裤子里的钱不去想,只有那么几个东西陪着我。我开始自己寻找乐趣了。
我在看了3位等病人的家属去请教三位不同的护士小姐后念念有词地操作饮水器以后,我后悔自己没有带水杯。
在我屁股围绕着圆心不知道画了多少个圆圈后,我看见了一辆救护车来了。救护车逆耳的声音在进入医院后戛然而止。担架下来了。或许这不是一场严重的受伤事故吧,只有尾随救护车上的家属和到场医生跟了进来,并没有人迎出去。后来,就进入了急救室。
再后来,是一辆有摩托警车带路的救护车驶入医院大院。我心想,这时候应该可以看见热闹的一面了。我心中期待的是急救室里冲出几名早就已经候位的医生去问到场医生与家属情况,然后一行人簇拥着担架进入急救室。不是这样的热闹。和之前一样,家属+担架+到场医生+警察进入了大厅。可惜没有医生来。一行人只是和前台的护士在大声地讨论情况。看大家的神情,大概有棘手的问题了,他们在商量对策。我饶有兴趣地看着。
护士说:“到底怎么了?”看起来很纠结。
医生:“多处骨折。”
病人:“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
后来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了。
只有一个场景我记得超清楚。有一次,护士从急救室里出来喊话:“XXX的家属在吗?XXX的家属在吗?”立马有几个人站了起来。“XXX的生命迹象已经很薄弱了……”护士和她的声音一起进入了急救室,尾随着患者的家属。这里是与死神的夺命桥,也是送往天堂的自动扶梯,对吗?
我等了好久,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就那么坐着,用我的记忆记录着这个下午这个大厅里发生了什么。爸爸来了。外面有小雨了。
最后鱼刺还是没有拔出来。因为医生说是鱼刺真的很小,夹子很难夹到,只能过两天用喉镜来看一看了。我要怎么样挨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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