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看见妈妈边流着眼泪边打着电话。令我感到很奇怪,妈妈从我记事起,不论是我犯了错还是工作上的事,她都只是吹胡子瞪眼睛,却从不落泪。今天倒是反常,妈妈打着电话,这是一个不普通的电话,不知对方的那一句话拨动了那根心弦,或者是说揭开了结了痂的伤口,妈妈鼻子一酸,再一红,一行眼泪便落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离开了。后来我拿着作业去找妈妈签字,她已经打完电话了。看见我来,她是故作镇定的,签好了字。我陪着妈妈坐下来,她正在打文章,今天她去祭奠外公了。她忍不住把今天的感受写了下来。我坐下来时,我盯着妈妈脸上那行泪水,这是她瞬间流下来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徐瑛阿姨是妈妈的同事,在我眼里是个年轻有为的校长。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她对生活的豪爽、乐观与勇气。我们曾经一起去过许多的旅行,这个风格独到的阿姨在我的印象中不像是校长的派头,倒像是辅导员,那么亲切,就像一阵风拂过我的脸一样柔和,使人舒心。大概是从去年,徐阿姨住进了医院,做了大大小小的检查,去了不同的地方,直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医生才叹了一口气,下了定论:是癌症晚期。癌症!晚期!又是这些刺耳又刺眼的词语,不知为什么,我有了一种想流泪的感觉,眼睛却是干干的。是啊!时间是多么要命的刻刀啊,它不动声色地,不懂生死地慢慢雕刻着每个人岁月的脸,也许转眼间都已经是另外一个模样。我脑子还留着去年夏天的记忆啊!那是一个多么欢快的人啊,开心激动起来会像小女孩一样兴奋地大叫的那个身影,我怎么也不能想象躺在医院里瘦骨嶙峋的是她!消磨地两腮深深地凹了进去,一张像白纸一样没有污点的脸上挂上了岁月爬满的痕迹,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多。
阿姨,您允许我叫您一声阿姨吗?
话还是转回那个电话吧。这个电话就是关于徐瑛阿姨的。前天,妈妈和老师们一起去看了阿姨,个个是流着泪出来的。阿姨躺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成天靠输营养液活着,不能进食。我看着点滴里的一滴滴液体滴进管子里,就像看见阿姨心里的眼泪一滴滴地留下来,一滴滴地减少。医生说,癌症的治愈率是渺茫的,何况阿姨的病一直都是一拖再拖才拖出病来的。电话的那头是妈妈的已经退休的老同事,最近听说了阿姨的病况垂危,来询问地址的。妈妈就像被刺到了伤痛之处,眼里像是受刺激一样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坐下来时,妈妈的声音传来:“徐瑛阿姨快不行了……”便开始呜咽起来。我知道她是想起了阿姨的种种好,舍不得一个那么年轻还有更大的成就等着她去实现的生命结束。我看着窗外的那颗星星,想起了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说过的话:“有一个星星掉下来,就说明一个生命即将要结束。”她的生命的结束就好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礼物,给她送走了饥饿、寒冷、痛苦。她不用再赤着脚走在大街上,不用再大年夜靠卖火柴赚钱,不用再被路人漠视、被小孩欺负了……这份礼物就像翅膀,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公平的世界中去了,不会再有像当年一样黑暗的社会了。这时我但愿每一种死都是礼物,谁死都是一种解脱,不用再在这世上为利益明争暗夺,不用再千方百计暗中算计,不用和别人为任何一件事争个你死我活……我想到这里,脸热乎乎的,眼泪淋湿了我的泪痕。我不恨死亡,不恨离别,我恨人间疾苦无人关心,人间事事都无真情在其中。死是一种放手,那些一辈子抓在手中的东西,岂能永不松手!既然赤裸裸地来,就应赤裸裸地回,既然生死都一样是要经历的,为何要让自己活得比别人更苦呢?这份礼物,我收得不怨无悔。生死关,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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