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三毛的散文中曾写道,在美国海关入口,移民官向三毛询问入境理由,三毛回答:“我来等待华盛顿州的春天。”
春天,多么好的一个词汇,让冷冰冰的场面瞬间温暖了起来。如果要在“等待”后面加上一个季节,那最好只能是春天。也只有春天,值得等待。等待流水解冻,再来漂转落花;等待杨柳抽芽,再来飞舞长发,等待天气晴朗,春服既成,再来“风乎舞雩”,自在歌唱。
从山路上骑车下来,看到一位老妇人,在路边卖着黄桃。桃子个头不大,却已带上了诱人的红黄色泽,饱蘸着露水,在午后的阳光下一点一点地闪光。老人躺在躺椅上,眯着眼,面上带着安详的表情,仿佛刚从睡梦中清醒。上前询问桃子的价格,老人没有起身,慢慢地答着话。“桃子还不够大啊。”我说。老人睁开眼,仍是慢慢地软软地说:“会大的。到了春天,大又多汁,脆得可口。”或许我看错了,这个老妇人,并不是在经营买卖。她说完话,又是眯上眼,带着依旧安详的表情。她像是在等待一个季节,等待那温和的风,那暖湿的气流,在无声的夜里,将甘甜一点一点催熟,不必急躁。等到了清晨,再将那浸在微寒霜气中的果实摘下,那是春天对等待的回应。在这之前,只是等待,在那午后的阳光里,在那恍惚的树影间。
寒冷的天气里,图书馆总是坐满了人。有的人在喝着热茶看书,有的人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还有人,只是坐在窗边,看窗外那树木落光了枝叶,一地败草枯枝如无梦长夜般凄凉。但,总有阳光,丝丝缕缕,透过那残叶秃木,斜斜从窗缝里洒下来,洒落在疲倦人的脸上,洒落在打键盘的手上,洒落在杯口衣襟间。木头的气息,书本的气味,茶水的清香,阳光的味道,便像是春天。在阅读中,在写作里,在只是看向窗外时,等待的人们,都被阳光洒落在身上。在等待中,春天已像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静静地走进来,抽出一本书在人们中坐下。
在华盛顿州,春天来时,白色的樱花飞舞像是落雨。那个来等待春天的女子在樱花的`雨中走着。笑嘻嘻的“纸人”从相机后面探出头来:“快说你来西雅图干什么?”女子挽起双臂,在相机的闪光中大声喊道:“我来等待春天!”是的,有一个季节值得等待。有一个季节,值得在咖啡馆中喝着咖啡等待,值得在节日彩灯烟火中等待,值得嚼着糖果念着文章等待,值得听着落叶的声音等待。值得不急不躁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等待。
当她来的时候,江上便起了风筝;当她来的时候,杏雨便落满了衣襟;当她来的时候,梦已经惊醒雨已经落下风已在叹息。当她来的时候,没了华灯没了雪花没了落叶没了孤寂。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来了,你又可以笑了,可以在风中跑,可以在山坡上画画,看着蒲公英被风吹起。只是,在这一切之前,在那一个个寒冷的夜里,在风和雨来之前,你只能等待。只有“等待”才能配得上这个季节,只有这个季节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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