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点的光景,连空气都是暖的,夹杂着一股甜腻的味道,仿佛是给太阳晒化了似的。地上树影婆娑;抬头,有风吹过,见那整树的叶子都摇曳生姿起来,层层叠叠,掩隐交错,多看几下,便要被晃花了眼。而耳边传来的簌簌声音,像是哪一个诗人在和着风低吟浅唱。
我坐在河边码头,金色的旭辉洒下,仿佛生日蛋糕上镀的那一层诱人糖衣,使河面看起来更加波光粼粼。对岸的屋子倒映在水中,乌瓦、青砖、灰墙,都是那般清晰地直入眼底。我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目光涣散。不知过了几时,才被上空突然掠过的一声鸟鸣惊醒。眼神聚焦,画面终于又从模糊的.色块变得有棱有角,我这才讶异地发现那水流是荡得极缓极缓的。可这缓慢,给我的却又不是僵硬到呆滞凝固了的感觉,而是那种如丝绸在水上铺展的缓。每当那它经过靠近岸边凸起的几块石头时,都总会柔柔地打个转,化作波纹一圈圈漾开;不时有鱼儿游得浅了,也总会激起那么点点水花,恍若一串串水晶溅到空中,然后再纷纷扬扬地落下。它像一个正在舞蹈的少女,轻巧灵动,在悄无声息中变换着身姿;那么轻,那么柔,那么美,就如同做梦一般。我竟在不知不觉中出了神,入了迷;似乎那水不只是在我眼前流过,同时也带走了这些时日来一直压在我心头的焦燥与迷惘——那是莫名其妙的慌乱与找不到方向的害怕。
从前我一直以为,作为一条河的使命,是一定要勇往直前奔流不息的,并且必须要够有气魄与力度,听得见水声震耳,激得起水雾磅礴。它一定得是洒脱的,不顾一切的,向前飞奔的,不允许一点儿停留,不允许一点儿减慢,否则就对不起它们作为河的身份的了。可如今,在这条河面前,我却第一次起了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如若慢一些,又会有何妨?就像这河,不是一样可以流得自由欢畅。
或许人生也该是如河一般。走的太快,便会错过那一路风景。从前的我,总是不停地赶在从一个目标去另一个目标的路上,以至于时日一久,便不禁心烦意乱。若不是今朝见着这河,受了指点,还不知要在这忙乱中迷失多久。没错,河是该孜孜不倦地向前奔跑,可在适当时机放缓步伐,却也不失为一种大智慧。
我们是不是也该学着像这河一般,以一种“慢,轻,淡”的态度,去好好生活,去放下那些自己积压起的不可承受之重。人生只有一次,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儿,有意义一点儿,别被那些压力牵制住了腿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从现在开始,怀揣一颗温柔之心,试着去细细品味,静静思考,找寻那些被遗落在喧嚣背后的细微美好。
临走之前,我满怀感激的,朝着那河,深深弯腰鞠了一躬。它教会了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知道我自己不会再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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