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融合的民族
洪荒高地,梦呓岛屿。在苏格兰这片梦幻的土地上,并不缺少人们想象中消逝的哥特式浪漫。自苏王子詹姆斯继英女王皇位后,苏英共体业已以此种形式存在多年,而在这样的基调下,苏英的命运仿佛是同陨同荣的兄弟。孱弱的弟弟受到的欺侮自会多一些。当弟弟摆脱连年的侵略时,哥哥已在宽广的世界版图上赢得辉煌战绩。
或许,在历史的故纸堆中,被忽略的不是荣辱烟云,而是一个民族的内在性格。整个苏格兰是由高地组成的,居民们都讲厄尔斯语,保留最原始的生活方式,有最古老的氏族,淳朴热情。而四处却多是荒野。当地人的食物简单的分为两种,紫甘蓝和麦糕。麦糕由大麦制成,色泽灰暗,有些令人厌恶,初次品尝会觉得坚硬得无法下咽。很难想像这些年经过多年战乱而贫穷的苏格兰人如果餐桌上没有这两样食物该如何生存。居民们大多赤脚,草鞋在绅士家的孩子中也甚是少见。而早在四十年前,经过工业革命洗礼的英格兰,工人们已经穿上草与皮革混用的皮鞋了。在最近一次海上冒险的失利后,这可怜的民族剩下的只有语言和贫困。政治的动荡,原始的氏族在武力中瓦解,终于,一切的一切变成了一纸文书。
1707年,在经济与政治的双重压力之下,联合法案(ActofUnion)出台,这场风云惊变的蔓延使这古老的民族发生剧烈地颤动。他们的语言受到各方攻击,学校只教英语。尽管他们的贫穷开始得到好转,法国人用酒换他们的羊毛,荷兰人在捕鱼季节用海产交换茶叶和咖啡,但多数居民们的生活状况还未见好转,因而在这民族中竟没有听到被征服的不愉快。他们曾经也有过独立战争的光荣而现在他们更懂得钱的重要,更渴望了解什么是野蛮美德什么是高贵。这是苏与英共体的一百多年却始终无法触及的。政客们则更为仰仗身为大不列颠一分子的身份认同感,似乎草令一出,作为不列颠的一分子,就拥有瓜分世界的权杖,似乎促成这样一件美事是郎情妾意的。
民族的状态就是普通的生活状态。而民族的特征却可以在虚荣、观念的作用下隐藏。在苏格兰的一些城市,居民们已经开始穿红格子裙,举办各式舞会。他们遗忘自己的母语,对历史问题失去兴趣。在那个冒险,征服与创新的年代里,一个崭新的概念和身份,换而言之,大不列颠人的身份被广为接受,最终苏格兰这台马力强劲的发动机成为大英帝国引以为傲的基石,然而这样的顺服大多是基于大不列颠的影响力,苏格兰能否继续怀抱这种情绪,仍是一个跨越百年的谜团。
(二)破落的帝国
流星划过天幕时,刹那间会达到极致的绚烂,但随后就隐而不见,如风般不留痕迹。而在工业文明前及早期大不列颠帝国在殖民地空前广阔的情况下在经济上达到巅峰从而创造的鼎盛纪元虽没有似流星般短暂,但也终究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历史预言。也就在这样的前提下,再往后一百年,大英帝国的衰落和世界大战的拖累终于使苏格兰人民中压抑已久的独立民族热情再次抬头。
一战之后,苏格兰的经济一度陷入萧条,只有威士忌酿造产业还算不错。困窘的局面导致将近十分之一的苏格兰人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移民海外。历史开始它惊人的轮回,经济的衰退导致强调苏格兰热闹传统文化和民族特性的苏格兰民族主义再度兴起,自南爱尔兰独立后帝国的后院终于彻底失掉了原有的平静。1934年苏格兰民族党成立,政治的漩涡在这片正在荒凉下去的土地上扩散,经济成为民族主义发育的土壤,1950年斯康石的失窃似乎成了命运的谶言,注定了半个多世纪这个国家的风风雨雨。
但一切的传言轶闻的根源不过归于一点,在二战这场世界格局的大洗牌后,那个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昔日辉煌的经济渐渐滑落深渊,后起之秀的往日殖民地将这光辉最终掩埋,甚至反过来成了旧主的金主。英国不得已的遵照美国主要的经济策略----《马歇尔计划》,慢慢地向自由市场转变,特别是在撒切尔夫人主政时期,她本身就特别推崇新古典主义经济(多市场少政府),就有了大规模的国营企业私有化以及所谓的“去工业化”政策。痛苦的转型期导致企业大量裁员,失业问题空前严重,昔日繁华的小镇与繁忙的铁路被猝不及防地遗弃在世界一角,人们靠着救济金苟延残喘,私人垄断无法被有效制止进而损害社会公众利益。那些素来被轻视的亚洲第三世界国家在60年代迅速崛起,失去权杖的英国回复了过去默默无闻的西欧小国形象,而尤其影响巨大的是,苏格兰主要的以纺织、铁路、化工、造船等为代表的重工业产业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巨大的生活水平落差与心理落差使不满情绪如瘟疫般蔓延开来,当年被压制的一切,在沉默中爆发。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财富成了敏感的话题,70年代末苏格兰北海地区发现了大量石油,一些苏格兰人认为这是上天赋予苏格兰的财富,不应与伦敦政府分享。1979年失败的尝试固然说明独立之路任重道远,可是无法改变的却是一些苏格兰人民已经有了独立崛起的想法。于是,1997年9月,苏格兰举行了关于成立苏格兰议会问题的第二次全民公投,投赞成票的达74.3%,占有投票权人口的44.87%,时隔290年之后苏格兰议会再度成立,小政府在法律等方面获得了巨大的让步与自由,尽管仍然是联合王国的一部分,但他们有了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王朝的悲歌,在新生的民族中唱响。但是,这是民族独立的信号,还不过只是人们对自己身份的一种叩问,失落和对变革与重振的渴望?而独立,是否又仅仅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空想?
(三)政党的梦想
2012年的卡梅伦不会想到,自己自以为高妙的一着棋,几乎将这个国家推入了深渊。被轻视的'民族党迅速崛起,积累已久的民族情绪从来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喷发过,并迅速波及军事、经济等领域。1934年那个诗人的政党,凭借着诗人造梦的本领,扛起了“民主”与“民族”这两面大旗,从1967年汉密尔顿补选当中在工人阶级为主的工党传统“统治区”一举获得了46%的选票以后,到后来在苏格兰议会席位中占比不断的扩大,从1999年的28.7%,到2007年的32.9%,再到2011年的45.4%现对优势席位,最终在时任党魁萨蒙德带领之下,几乎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萨蒙德从大学时就表现出激进的思想,并曾为此被开除过党籍。但凭着对苏格兰民族党的无线热情和对自身思想意识的反省与修正,在重返苏格兰民族党后,他在党内一路高升,并最终在2004年成为苏格兰民族党党首。通过某些左翼政党在宣传上的协助,他在民众当中大肆宣扬苏格兰独立后在能源上能自主开采并制定政策,在经济上也能推行有利于大幅增长的政策,并且在国家福利领域取得突破成就。当然,“自由”一词被有意无意放在了最前沿。星星之火迅速燎原,人们对衰退经济的失望,对政党与政策的不满被美好愿景浓缩成了“民族主义”四个字,一时间,那些“无所谓”的人们突然出现在了街头,摇晃着写着YES的蓝色旗帜,一时间风云变幻,嗅到机会的媒体蜂拥而至,大批资本准备撤离。(投稿 )
尽管如此,但出人意料的是,在苏格兰人民族情绪高涨时举行的选举最终并未让苏格兰成为一个实体国家。从客观角度看,苏格兰人的独立热情在选举前始终与大不列颠人的身份纠缠在一起,尤其是卡梅伦及英国前几任首相的一些深情演讲唤醒了旧日不列颠辉煌的记忆和不灭的情谊,但更为重要的是,苏格兰民族党在一些重要问题上并未表态,即使在一些问题上明确发表了意见,解决方法也令人怀疑。如货币问题,萨蒙德表示将在独立后沿用英镑,也就是说分享货币红利,但此举将导致苏格兰可能会有的国家银行在经济不稳时无法调整货币政策。苏格兰独立主要的经济支柱完全依赖于北海石油,但是谁也不知道当有一日油田耗尽,这个国家将去向何方。分裂带来的是更加痛苦的转型期,在外部压力的作用下,资本的撤离带来大批企业的“寒冬”,一切一切都要推倒重来,安稳的生活被不可预测的未来代替,以外更要命的是,在宣传上对于左翼政党依赖过重更使民众怀疑苏格兰民族党的宣传能力,从而潜在地对其失去信心。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次伟大的尝试,一夜之间,世界听到了一个被忽视民族的声音。他们过去曾默默创造了一个资本主义的伟大时代,而现在,他们终于站在了舞台前沿。二战后彷徨摇摆的岁月呼唤的不应当是苏格兰民族的独立,但在失望之后,苏格兰用自己的声音呼唤不列颠新变革的开始。
(四)新的开端
这场投票的意义无需赘言,世界的目光再次聚焦,民主,原来可以如此表达诉求。
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于:在投票时仅仅四座城市中支持超过了反对,而在剩余的27个地区中,反对的趋向更为明显。公投不失为一场闹剧:有多少选民是认认真真思考了其中的利弊?又有多少的选民在酒吧里开一瓶啤酒,看着萨蒙德在大屏幕上激情的演讲,结巴的谈论着立场?这更像是一场派对,民主的道路任重而道远,独立也绝不仅仅只是幻梦般的一个构想。新生的民族微弱的声音虽然得到了倾听,几百年是是非非在这一刻不过是一张薄薄的选票,但这场略带仓促的运动已然落幕,就像300多年前那个民族在沉默中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并不惜用自己的一切捍卫这个身份。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螺旋形上升的历史,失利的一方在广场上聚集落泪,清洁工默默地将扔在地上的“YES”扔进袋里,生活仍在继续。英格兰和苏格兰仍然是哥哥和他的小弟弟,相互牵制着又相互支持着。小弟弟已不再是当年出生时那个体弱多病却又倔强的苏格兰,他长大了,不再满足于只是做一名马前卒,倾尽全力为哥哥提供石油及自然资源,开创家庭的辉煌,生活的巨大落差使他渴望着自己离家闯荡,但他终究还是太幼小,未达到自己独立成家的时候。哥哥恳请弟弟留下来,他自身已不再如往日健壮,但他有经验,有荣誉。他希望得到弟弟青春有力臂膀的支持。但发展,这仍然是一个难题,谁也无法阻挡时间,阻挡繁荣从英格兰悄然流逝,阻挡苏格兰的年少气盛。独立失败,这不是这场闹剧的结束,它应当是是英国变革的开始。文/赵珮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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