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前年重阳节的时候,我就写文字阐述自己对生死的态度。倡议说,生命无价生死有度,当自己确实无能力享受到生活的美好时,最好能实现安乐死,平平静静,安安然然地走向另一个世界。自己不受罪,亲人们也少拖累。有时候,存份遗憾倒是对逝者的一种更好尊重和更深沉的记忆。
前些日去医院看朋友生病的父亲,老人今年78岁,早年当过兵,身高体胖,因高血压患脑梗住院。进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她扶着老人如厕,虽然厕所就在病房里,但总要走几步。老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眼睛半眯着,口水悬吊在嘴角,身体和胳膊都自然地下垂。朋友搀扶着他,刚要出厕所门,听见啪的一声,接着那本来就没有上扣的裤子掉落了下来,随之便是一股奇臭。朋友手忙脚乱,但毕竟只有两只手。帮着去搀扶的瞬间,我就听朋友抱怨:厕所等了半天你不便,刚站起了你就拉下了。看着老人失忆失态的样子,再看着他的前后私处都裸露无遗,而女儿只能欲说还休,我心里特别难受,感觉老人的尊严被剥光了暴晒,老人的生命一下可悲又可怜。虽然我真的无意伤害老人,也不愿那样想事说事,可眼前的一幕,真不能不叫我颤栗。想想老人风光的一生,什么时候这么可怜失态过?如今没了思维没了行为能力,也就只能这样,只能这样了。
一种关于生命的强烈震撼,让我不禁悲从中来,如鲠在喉,久久不能平稳。
我热爱生命,我尊重生命,大家也都这样。可怎么热爱,怎么呵护?我的理解,生命原本是来享受的.,哪怕辛苦哪怕辛酸,都算享受,只是感知到的内涵不一样而已,只要能感知到,就算享受,就需要活着。最怕一口气还在,周身也有生命的迹象,却没有了感知能力,既发觉不到季节的冷暖,更品味不到酸甜的异同。那才叫悲。生命的轨迹最不由人。谁都想精精神神健健康康地活着,谁都想能吃能喝会说会道,可有时候还偏偏就由不得自己。明明好好的,突然间就可能会因病因灾因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而让日子瞬间变得面目全非。别说耄耋之年的老人,就是年富力强的青壮年,面对这些意想不到的变故,也不能怎么样。在维系生命的紧要关头,尊严算什么,羞辱感又能被谁提起?!
我不止一次地跟朋友讨论过这个事,也曾大胆地跟老婆说起过我的想法。我就建议,有体力有心力的时候,我们就尽量享受活着的美好,能多看就尽量多看,能多吃就尽管多吃,而一旦没了心力,甚至连意识都没有了,光是会吃能拉,只给别人添麻烦,那真还不如离开的好。久病床前无孝子,不是亲人们不好不愿意伺候,而是生命没意义了,十天半月的还可以,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怎么办?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说实话,很多时候,当事人真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更没有了自行了断的能力,这时候最难,我就建议完全可以人为地去结束痛苦,了断灾难。用点药,不痛不痒,很坦然地离开。我告诉老婆,我要这样了,这任务就她完成。她要这样了,我也这样做。不是我们不恩爱,而是因为太恩爱,才不忍心让对方受折磨,让本人受痛苦。临终的时候能了却心愿,也算是对逝者的最大尊重。
随着思想观念的进化,人们对生命的认知已不比从前,敬畏生命更敬畏尊严。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怕死,最怕生不如死。我的提议惹起了大家的热议,大家虽然觉得有理,却认为做起来还是很难很难的,甚至在几十年内还是没办法做到。当然,我也并不是无情无义的机器人一枚,站着说话腰不累,我只是因事而触动,倡议一种更人性的活法,让人能有尊严地走完生命的旅程。不光解决个人的很多难题,更让人们的认识、社会的文明程度提升一大截。
既然思考了,就斗胆说出来,与大家交流交流。为了保持人的最后一份尊严,请高度认识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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