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是属于‘人’的世界,是属于‘机器’的世界。”人们是多么惯用二元论,把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事情撕裂开来,人与自然,情感与理智。在众人的印象中,都市总是与自然背道而驰的。
我居住在一个小岛的中心主干道旁,而这里是人们从港口到市中心的必经之路。我的居所是一幢很老的房子,带着一个夏季繁花、冬季白雪的小花园。纵然这是个安静的城市,我在这居留一年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鸣笛,可磨灭不掉的是车辆引擎的声音和呼啸碾压过马路的声音,而这也是每天早上伴我醒来的声音——机器的声音。直到有一天早上,我从梦中醒来,房间回荡的不是冰冷的机械回声,而是清脆的乌鸣,那些鸟儿就在屋檐上,扎稳脚跟,你一声我一声地高歌,而房子太老了,那些声音毫无阻碍地穿过缝隙,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些鸟儿仿佛就站在我的枕边,轻叫着。然而,在这一瞬,脑海中产生的感觉不是久违的愉悦与舒适,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慌,我在我的房间里醒来,却听到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直到5秒后,一辆汽车经过,轮胎碾压石子与柏油马路,产生了我所熟悉的轻微的噪音,直到那一刻我才放松下来,轻吐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世界。
自然的声音本应让我放松,而因为我本能地割裂自然与城市,让这“嘈杂、吵闹、拘束、紧张、虚伪、造作”成为人生的常态,舒泰的自然却成了我紧张的触发点。不知这是都市之痛,还是我之悲哀?然而,都市与自然又不是完全割裂的,有时它们能够带来绝妙的组合。
在意大利小镇托尔托拉游玩时,我的居所就在火车终点站背后,每天都有很多火车从阳台下经过,可不知怎的,车轮与铁轨撞击的规律声竟让我安心,在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中,我安然睡去,在梦里,绿皮火车载我去向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在清晨,我则在渺远的鸡鸣中醒来。在大城市生活,我几乎有很多年没有听过原始的鸡鸣声了,就是这打破晨曦、带点倔强的鸡鸣,一下子就打开记忆的闸门,让我沉浸在过去的洪流中——在那里,鲜少有关于城市与钢筋水泥的记忆,更多的.是自然,是值得珍藏的记忆,就像作者的山上流泉,泉水从枕上淌过;楼中听海,海潮带着远古的荒凉与寂寥……而对我来说,自然的记忆更多与村庄牵连。每天清晨中总有鸡鸣,小时觉得烦扰,如今想来却有剪不断的怀念,因为每日使我从梦中醒来的总是自然的、千差万别的啼叫,而如今让我惊醒的却是千篇一律的机械铃音;夏曰里最让我追怀的是蝉鸣,绿得发亮的树叶,潺潺的溪流,我蹲在岸边把衣服摊开在大石头上,拿着木槌一遍遍地敲打,声音和图景完美契合,构成一个又一个难以忘怀的夏日。
而如今,再难有纯粹的自然,机械的声音几乎24小时在耳边运作,可在这喧嚣中,我们仍能辨出自然的音律,就像我走出家门,走在主干道上,车轮与柏油马路依旧发出难以忽略的摩擦声,可群鸟落在花园抽芽的树干上,嘹亮地啼叫,那是整个春天里,最为响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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