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秋战役已经进人扫尾阶段,晒谷场上发出碎金似的闪光,大队的仓库里谷子蕃薯堆成了小山。摆在我们面前的战斗是送公粮。
送公粮,这对于我——一个体弱的学生来说是再艰巨不过的了。别说挑担子,就是空手走这样长的山路也是最近才开始锻炼的。还清楚地记得,来时的行军把我累得够受,要不是大伙的帮助,也就别想来到这里参加锻炼了。但是我马上意识到:“温室里培养不出耐寒的松柏,只有高温烈火中才能炼出优质的钢铁。”确实,只有到最艰苦的地方担负起最艰巨的任务,才能使自己得到真正的锻炼。于是我在面临这场考验之前,暗暗下决心好好地参加这次锻炼。
战斗的序幕揭开了,同学们随着社员把一袋袋的粮食送到公社的粮仓里。真气人,老师和同学们都说我体弱,不能参加送粮,还有的同学说:“你呀,要是参加送粮,非要我们把你抬回不可,那样长的路程你走得了?”这多急人,偏在我决心锻炼的时候给我不如意。于是一气之下,我便跑去找张书记。张书记见我瘦瘦小小的,怕我挑不动,便和蔼地对我说:“参加别的劳动不一样吗?”我急着回答:“那可不同,你们整天都让我干些轻松活,叫我怎能受到真正的锻炼?”可是张书记怎么也不肯,我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把身体炼得强壮些,但我忽然心生一计,我想:反正怎么说都没希望,那么我就来个先下手为强,想到这里我不由地笑了。
我连忙找了两只麻袋跑到大队粮仓去。在那里,为我们装粮的社员见我瘦小,就问我:“你能行吗?”“怎[么]不行,张书记都答应我了。”这是我第一次撒谎,我想,他们一定会原谅我的,那位社员叫我这么一说就再不追问了,但是只给我装了50斤,我正想讨价还价,不料他先开口:“快走吧,再要讨价还价我可不让你去呢!”这下子我才死心了,向他做了个鬼脸,快乐地挑起担子走了。这时同学们已走了好一会。只有我一个人落在后头,于是我便迈开脚步,飞快地追去。可是不知怎么老是赶不上。虽说赶不上,但挑着50斤重的担子还觉得轻松,一面走着,一面心里想:“挑担其实也不难吧。”走了约摸五里路,过了赤坑,我愈走愈觉得担子沉,好象不是刚才那50斤重的担子,而是七八十斤。又走了一程,仿佛已增加到一百多斤了。我实在受不住,扁担从左肩移到右肩,没走上几步又从右肩移到左肩,先前轻松的感觉也飞得无影无踪了。说实话,我真想痛痛快快地歇上一会儿,可是想到前迈的同学,我好儿次都打消了休息的念头。又走了一程,我两腿酸软,肩膀好疼呀!确实再也忍不住了。正想放下担子休息,而来时给我装粮的社员赶上了我,他见我满头是汗,劝我休息,和我慢慢地走,听到这位社员的话音,我不知从哪儿来了力量,刚才酸软疼痛的感觉都消失了,便一个劲地跟上这位社员。我看到他挑着满满的一担,大约有近两百斤吧,那支宽厚的扁担“压吱压吱”的响着,这声音增强了我勇往直前的'信心。但是由于我的休力有限,一会儿又跟不上了,只能眼望那位社员走得无影无踪。前边的路程更是艰难,有一段很长很陡的石梯,石梯的旁边是瀑布,发出巨大的声响,十分怕人。但是下乡前张校长的动员报告在我的耳边响起,使我更加坚强起来,我那颤抖的两腿,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迈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走完艰难的一程。渐近粮库所在地——鸠源的时候,许多同学回来了,他们都争着要帮我挑,我一一谢绝了。这时张书记也回来了,他笑着对我说:“好小鬼,谁叫你来的!”接着一面放下空箩筐一面说:‘来,我帮你挑去。“我哪能愿意呢,便调皮地说:“我的好书记,马_L就要到了,你还是让我锻炼到底吧!”他见我这么一锐,也就依我了。到了粮库,我放下沉重的担子,不,只有50斤的担子,高兴极了!心里有说不出的蜜甜滋味,蹦蹦跳跳地赶上了张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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