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琐事就像城市冬夜里天空中的月亮,隔着永远灰暗的薄雾,给人以遥远,昏黄,且模糊的印象。对于童年时候的许多事情我现在大抵都淡忘了,有时候恍惚地忆起也不过像走进一个荒废了许久的房间一般:踏起的尘埃顿时飘舞起来,可也只有那些飘过窗口光柱里的尘埃才被我清晰地看见。我对童年最深刻的印象也就是我的馋嘴了。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那种穷几乎是许多现代年轻人无法想象的穷。那时候我们一年到头都难以见到一次荤腥味。对于吃肉来说那几乎是太奢侈的想象了。由于营养不良,我们兄弟三人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
记得那时我们邻居家的生活水平相对来说已经很高了。有一次我去他家玩的时候正赶上他家在吃午饭。当看见雪白开花的`馒头和盘子里金灿灿挂着油珠子的的肥肉片子的时候我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我傻傻地盯着他们家的饭桌子,口水控制不住地往出涌,我只好拼命地往肚子里咽。邻居家的孩子是我的玩伴,他说:“你来吃馒头啊,你不是整天跟我说想吃馒头吗?”我当时只不情愿却又拼命地摇着头。后来男人拿了一个馒头刚要给我,却被那个女人一把夺了回去,然后她从馒头上掰下来一小块递给了我。我刚要吃,就听她说:“拿回家去吃吧。”我现在当然知道了她的意思,他觉得不应该白白地给我吃一块馒头,必须叫我的父母知道我吃了他家的东西。那天回家后就被母亲打了一顿,馒头也被愤怒的父亲抢去丢掉了,那之后很久我都怨恨着父亲,并且心疼着那块被丢掉的白白的馒头呢。
小时候我们兄弟三人总是喜欢去我的二爷爷家玩耍。我的曾祖母那是还没有去世。他是一个小脚的老太太,永远地端坐在炕上用干瘪的嘴吸一支细长的烟袋。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模糊,然而我却清晰地记得她的白糖罐子的样子,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那个白糖罐子放置的位置。那是一个玻璃的水果罐头瓶子,里面永远地装着闪闪发亮的白糖。我们哥仨每一次去她那里,她都会给我们每人一勺白糖吃。我至今仍固执地认为只有白糖才是世界上最甜的东西。那时我嘴里含着白糖,让口水慢慢地把它融化,一股甜得有些发咸的汁液慢慢地慢慢地往喉咙里流,那感觉美妙极了。 可是每次她只肯给我们每人一勺。我们于是就经常地去看她,但渐渐地我的二奶奶不高兴了,总拉下来一张长而冰冷的脸给我们看,再加上母亲也阻止我们去了,所以最后我们就渐渐地远离了那个让我们想念的白糖罐子。我们一直想它很久,直到有一天我的曾祖母去世为止,因为她去世后我曾认真地查看过,哪里再也没有那只玻璃的水果罐头瓶子了。
记得小时候我家来了一个什么亲戚。我母亲做了两个很好的菜,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水豆腐和海带之类的东西。可是那已经是我们过年才可以吃到的美味了。我家有一个规矩,只要有客人来,我们小孩和母亲都不可以上桌,而是必须等到客人吃完后才可以上桌再吃。当时父亲一个人陪着那个亲戚吃饭,可父亲并不会喝酒,只是吃菜。眼看盘子里的菜越来越少,如果被他们吃完了就没有我们的了。我当时就在父亲的背后不住地用手去拉父亲的衣襟。父亲当时回头瞪了我许多次,但我还是不停地拉。那天亲戚走后我被父亲恨恨地揍了一顿。所以后来父亲再陪客人吃饭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敢去拉他的衣角了,但父亲陪客人的时候却也总是象征性地吃一点点,而把更多的饭菜给我们留下来。
童年的时候我还有许多的关于嘴馋的事情如今历历在目。比如我经常偷了家里用来卖了买盐的鸡蛋去换冰棍吃。我正躲在角落里贪婪地舔着冰棍的时候被父亲发现了,然后我的屁股照样免不了一顿巴掌。
我九岁的时候被别人发现了画画的天才,于是父亲就一狠心托人把我送到了城里的少年宫学画画。当时我在城里见到了太多的好吃的,以至于我经常把家里给我坐车的四毛钱买了好吃的吃。因此我就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步行走三十多里路回家。记得一次回家后已经很晚了,父母正在着急,看见我回来就问我为什么才回来,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于是又被父亲揍了一顿,而且父亲在盛怒之下再也不允许我去城里学画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的是太嘴馋了,以至于没有把美术好好地学下去。
童年的时光早已不会再现了。我现在也吃过了许多的美味佳肴,但我还是忘记不了小时候我的那些馋嘴的事情。
我相信许多人的童年也会和我一样有着类似馋嘴的经历,所以我也希望那些和我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永远不要忘记那段苦难的时光,毕竟忘记苦难不仅是背叛,也还会磨灭了前进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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