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时光,和平恬静的日子,这是中国远古的农耕时代。
男人们从田地里满头大汗地回来,泥泞的身子,沉重的脚步。女人心疼极了,连忙递过一条湿润的毛巾,端上精心烹调的食物,递过茶水,看男人狼吞虎咽的吃相。家中小小的男孩走过去,和爸爸一起吃。小女儿过去的时候却被妈妈拦住了:“哥哥将来也会和爸爸一样辛苦。让他们先吃。咱们管家,食物由我们来做,我们随时都可以吃。”
一种自然而然的分工,一种因工作性质的不同而产生的关爱和谅解,在时光的洪流中被毫无修改地完全保留,成为了一种公式,一种制度,一种男性天经地义地优越性。而且越演越烈,成为了传统文化中地一部分。“女人是低贱的,是微不足道的”成了传统的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
民俗是一个国家最朴实的东西,它反应了的是普通老百姓最简单的日常生活。本是远古社会的一种自然的生活状态,被后人沿袭了下来。经过一些所谓“理学家”的“正人君子”的提炼,变成了正当的压迫女子的工具。
“三从四德”是根据“内外有别”、“男尊女卑”的原则,对妇女在一生在道德、行为、修养的进行的规范要求。“三从”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引申为作为女儿、妻妇和母亲的妇女应对男性服从。但妇女屈从由来已久,“女”字在商代甲骨文中就是屈身下跪的形象。“四德” 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简单来说就是要求女人要少说话,多做事,极尽自己的所能去取悦男性。而“七出”就是丈夫抛弃妻子的种种“正当”的理由,谓“妇有‘七去’:不顺父母(此指公婆),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这几乎含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女子如履薄冰,稍有犯戒就被打如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种无形的力量把女子紧紧地束缚住。鲁迅笔下的狂人翻开史书,看到的全是“吃人”。其中的那本《列女传》,还不仅仅是“吃人”,简直就是一部妇女的自虐记事录。
在中国的民俗传统中,浸满了女人的眼泪,就叫做‘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
裹小脚
从前,我国的女子,不论官宦小姐还是农家姑娘,从小就要用一根长长的布条把脚裹起来,裹得又尖又小,象莲花瓣一样,所以有“三寸金莲”之称。这几乎算是一种生理伤残,但这种伤残被认为是一种美的表现,延续了几千年。
关于这种病态的审美的出现,有两个不同的传说。
1.裹小脚,妃(非)你莫属
传说,从前,有这么个宫女,年年选妃子时选不上她,为此很伤心。她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要争得皇上的宠爱。有一天,她想了个主意,用布把自己的脚裹起来,天天缠,日日裹,日久天长,这脚就缠小了。她思谋着:脚小跳舞利索,轻盈好看,这样皇上会喜欢她。
一回,皇上让宫内所有的宫女都出来跳舞,宫女们浓妆艳抹,切娜多姿,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她们谁也没有小脚宫女跳舞跳得好看。这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皇上便命小脚宫女单独跳舞。小脚宫女深知皇上喜爱自己,更是眉飞色舞,脚小,屁股扭,腰极软,皇上看得迷了心,最后选小脚宫女为妃子。这个宫女总算达到了目的,从这以后,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宫内宫女要缠足,天下民女要缠足。以后,社会上流传着一种顺口溜:小脚女人嫁秀才,又吃好的又自在,大脚女人嫁奴才,耕田种地少衣没吃不自在。后来裹小脚很时兴。女人的脚讲究要三寸金莲,也就是说脚越小越好。
2.裹小脚,扬长避短宠爱到
传说,从前有个皇帝叫曹庄,选了个非常美丽的妃子。一天晚上,曹庄皇帝到这个妃子寝宫住宿的时候,突然发现妃子的脚是三个指头,形状象鸡爪子一般,很难看。 “怎么你的脚象鸡爪子似的?”曹庄很惊奇的问。 妃子见皇帝讨厌自己的脚,感到很害羞,于是,又用两手把美丽的脸蛋捂了起来。
曹庄看着妃子的脚实在难看,就命令她用黑布把脚裹起来,妃子没办法,只好忍着疼痛裹起了脚。曹庄见妃子裹脚后走起路来阿娜多姿,如翩翩起舞,很好看,别的女子走路远不如妃子的姿态优美。对她就宠爱万分。妃子缠脚的事,很快传出宫去,普天下的女子都裹了脚,于是就兴起了裹脚。
从上面这些来源看,女人的裹脚源自争取男性(尤其是皇帝)的宠幸。中国文学中就有一个很重要的内容――“闺怨”,或者是“宫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在后宫的苦苦等待中蹉跎尽了,真正能够得到宠幸的却少之又少。“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入时十六今六十”即使见到了又怎样呢?原来怨的只不过是没有得到君王恩幸罢了。直白地说,就是没有受到君王的玩弄罢了。就算君王“三千宠爱在一身”也不过是把其当作一件美丽的玩具,马嵬坡上演的丑剧就足以证明。而《红楼梦》中的元春封为晋妃,全家风光,“烈火烹油,鲜花着簇”该是幸福的吧,可是她回家省亲却是一片呜咽,埋怨父母把她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君王尚且如此,就更不要指望将士或者平民百姓回怜香惜玉了。围城之中,什么都吃完了,主帅便带头杀了爱妾,分给军士吃,然后吃城里的女人,然后才吃老弱的男性。这样的例子史书里比比皆是,而且不是野史,都是堂堂的正史。在这样的环境中,女人身不由己地争取男人的宠爱,都是为了让自己本已经很悲惨的日子好过些。
况且裹脚本身就是一种对身体残忍地伤害。《镜花缘》里有一段林之洋在女儿国被迫裹脚的描写,可见裹脚的残忍与变态。
上来两个宫娥,都跪在地下,扶住“金莲”,把绫袜脱去。那黑须宫娥取了一个矮凳,坐在下面,将白绫从中撕开,先把林之洋右足放在自己膝盖上,用些白矾酒在脚缝内,将五个脚指紧紧靠在一处,又将胸面用力曲作弯弓一般,即用白绫缠裹;才缠了两层,就有宫娥象著针线上来密密缝口:一面狠缠,一面密缝。林之洋身旁既有四个宫娥紧紧靠定,又被两个宫娥把脚扶住,丝毫不能转动。及至缠完,只觉脚上如炭火烧的一般,阵阵疼痛。不觉一阵心酸,放声大哭道:“坑死俺了!”两足缠过,众宫娥草草做了一双软底大红鞋替他穿上。话说林之洋两只“金莲”,被众宫人今日也缠,明日也缠,并用药水熏洗,未及半月,已将脚面弯曲折作两段,十指俱已腐烂,日日鲜血淋漓。不知不觉,那足上腐烂的血肉都已变成脓水,业已流尽,只剩几根枯骨。 ;贞洁牌坊
牌坊本来就是一道奇异的门。一道可以将人带进文化历史里,可以的开不同性质空间的门。
牌坊可以为一个动人的故事、一段忠义的事迹而设,为某一个大型的庆典而临时建造,有时会因时节,为环境或建筑物加添新衣,有时又会单单为表扬一个妇女的贞节淑德而大事铺张。树牌坊是旌表德行,承沐后恩,流芳百世之举,是古代是人们一生的最高追求。
贞洁牌坊也许是唯一能和列女传并驾齐驱的表彰妇女的方式。理学家们除宣扬孝道外,还大力宣传贞节观念。。“从夫”里就有对丈夫忠诚不贰,丈夫死后不事二夫,甚至殉夫的要求。春秋时期息国国君夫人息夫人,在丈夫被楚国俘获,楚王逼她为夫人,她以死相拒,成为史书表彰贞节的模范。历代官方表彰贞节烈成为制度,在人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无形的舆论压力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导致一些妇女自残生命,甚至在丈夫将要病死和战死前,妻妾们提前殉节,表示对丈夫的忠诚。宋代理学家程颐就曾说过“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这种存“天理”灭“人欲”的节烈观,像一把剑,杀人不见血。。贞洁牌坊给妇女戴上光彩照人的镣铐,一言一行都受到监督和束缚。一座座用血泪凝铸的'节孝牌坊为不幸的妇女带来了无上荣光,更影响了千千万万的妇女甘愿受礼教的摧残。典型的例子就是《红楼梦》里的李纨。她青春丧偶,居家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惟知侍养亲子,做些针凿诵读而已。待到儿子加官进爵,自己却黄泉路近,只是“枉为他人作笑谈”罢了。
贞洁牌坊不仅树立在地上,更树立在人们的心中。许多女人是在外人的窃窃私语和戳点的手指中,被自己的亲人逼死的。明朝的海瑞是被赞扬的有名的清官,以耿介直谏著称。但他又是一名严酷的父亲。姚叔祥《见只编》记载,一天,海瑞看见他5岁的女儿吃一个糕饼,就问糕饼是谁给的,当得知是某仆人给的时海瑞大怒,训斥女儿说:“女子哪能随便接受男仆的糕饼?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如果能饿死,才算我的女儿!”小女从此吓得啼哭不止,不喝也不吃,家里人怎么哄她劝她也没有用,7天之后真的饿死了。女子的生命在这样的条件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女贞”,“女节”几个字眼就可以轻易地葬送她们地生命,不管她们是不是才华横溢,志行高卓的。
中国农业文明的背景和以儒家为主的文化决定了对女子的态度。因为男子天生的体力优势。所以,旧时农业的分工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从政、打仗、服役、种地、打猎及经商等。女人在家里务蚕织、生儿育女、孝敬公婆。随着社会的发展,男人的外部空间越来越大,越来越开放。而女人的内部空间却是有限的、封闭的。男人参与政治、军事,有了特权,逐渐形成了在居住、活动、交往、行为等日常生活中的内外障隔――“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男女授受不亲”等,“男女大妨”的礼教。周灭商,建立了第一个血缘贵族统治的包括嫡长子继承制、分封制等的制度文明,称为“周公礼制”。权位的分配和继承需要确定贵族男子纯净的血统以及和睦安宁的家庭。所以明文规定“内外有别”,让妇女退回家庭。女子参与军政大事就是“牝鸡司晨,惟家是索”。而这就成了维护家长制、决定对妇女的“三从四德”等一系列规条的依据。是几千年男尊女卑的基础和得以延续的根源。
由于这样复杂的社会渊源,礼教特别注意教诫训导妇女的道德行为,使之符合父权――夫权家庭的需要,强调的是女性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的配合与服从,也更重视男女之间的协作和家庭的人际关系。像害怕女人“利口覆家帮”。而大家庭最恨妇女之间以言辞挑拨离间家庭成员不和,所以对妇女提出“妇言”的要求。而女子承担的纺织等妇功不但是家庭得以延续的重要保证,也是历代国家赋税收入的重要来源。班固在《汉书・食货志》中指出,妇女昼作夜集,每月相当于45个劳动日,比男人还要辛苦。但这一切变得越来越严苛,尤其当程朱理学出现后,甚至成为了一种极端的压迫,导致了种种悲剧的产生。不知道儒家素来讲究的“中庸之道”去了哪里。
早期的两河文明、波斯文明、古希腊文明和古埃及文明大多属于游牧文明和商业文明,男尊女卑没有中国严重。古埃及好几位有名的君主都是女性。但后来根据一些哲学家和神学家的二元论即:男性=精神+理性、女性=肉体+感性,认为妇女天生智力低下,不适合从政,但贵妇得以向教会和法律施加影响,争取更多的权利。到了黑暗的中世纪,神学将男女二元论对立并推向极端,他们大量杀死被指控为“巫师”的妇女。而自16世纪开始的宗教改革,它强化了家庭与婚姻重要性和明确了男女内外分工,妇女接受的教育是服务于丈夫与孩子,成为贤妻良母,这种状况直到近代女权运动兴起才受到挑战。而反观中国,从来没有对妇女的极端仇视,更没有大规模的迫害。
经过一系列的改革之后,女性在中国的地位已经大大地提高,但男尊女卑的就观念仍就留在某些人精神深处、蠢蠢欲动,影响种种判断的公平性。要达到真正的男女平等,还需要相当的时间与精力的投入。
曾经在医院里见过装有雌雄两种激素的小瓶。男人和女人巨大的差别就蕴藏于其中,所有的神秘,都简化成一个枯燥的分子式。两种激素的作用虽有天壤之别,但外观是那样地相似,如果把玻璃瓶上的字迹擦掉,就完全分辨不出来。
希望有一天,男尊女卑的问题也像这样简单。
版权声明
本站文章收集于互联网,仅代表原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文章仅供学习观摩,请勿用于任何商业用途。
如有侵权请联系邮箱tuxing@rediffmail.com,我们将及时处理。本文地址:https://www.wuliandi.com/zuowen/huatizuowen/wenhuazuowen/202201/20554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