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浅笑轻轻漾开,雪还在下呢!
不知道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也不知道下了多久,或许是从昨晚这个时候开始,或许会再晚一些。当厚厚的窗帘挡住了视线,深深的困意麻痹了听觉的时候,在深海一般的寂夜,雪花飘落,等我看到的时候,地面上已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起床后再一看,雪已经变得纷纷扬扬,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仿佛一场舞台剧进入了高潮,歌颂的正巧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眯起眼,隔着泛光的玻璃望去,晶莹剔透的雪随着风起风落,就像是破碎的音符找到了旋律,起起伏伏,有那么一些驻足在玻璃上,化为微妙的水痕点缀在窗外。放眼望去,银装素裹的世界有一种纯净的感觉,什么都变得不存在,只有素白色的影像在拼命撑开的眼眶中荡漾,它们没有不顾一切的'执著,没有梦碎一地的绝望,没有患得患失的惶恐,没有那些终日在眼底回荡的五颜六色、浓墨重彩,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微笑在白色的背景中绽放,只可惜那是一份抓不住的美好。
我走下楼,凌乱的飞雪唤醒了我沉睡的神经,冷风一吹,颇有种理智回笼的感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很久不曾想到的诗句就这样在大脑里荡啊荡,怔了一下,便暗笑自己什么时候那么矫情了。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抬头是方格般大小的天空,雪花幽幽地落在睫毛上,垂下眼,兴许是雪花的颗粒太大 ,隐约有一道白茫茫的痕迹,隔着遥远的距离,夹杂着风雪,牵引着我的视线,滞绊着我的脚步,我不由更奋力地向远望去,仿佛看到了一个几乎不成形的雪人,看到了当年我和好朋友在操场上追逐笑闹的身影,看到了当年那个单纯却无忧无虑的女孩是怎样毫不含蓄地哭,笑,闹……
六岁那年,我和小伙伴在毫无顾忌地扔着雪球,身后有家人焦急的呼喊;八岁那年,我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堆了一个不怎么像样的雪人,照相机将那一幕悄悄定格;十岁那年,下雪的那天刚好和家人出去,回家的时候趁着他们不注意,顽皮地在一辆车的车窗上写下了两个大大的正楷“加油”;十二岁那年,地上堆着厚厚的雪,我顺手捡起一根地上的枯树枝,画下了一个自认为很对称的爱心,画下了眉眼都看不分明的一家三口,认认真真地在爱心中写“一定都要幸福”,回头,却不再有家人的影子……
十四岁的我,如今的我,又做了些什么呢?哦不,是还能做些什么呢?一边自嘲着一边伸出手臂,想要抓住有些迷离的雪花,可是抓不住,仿佛有一种冲力,你靠得越近,它便离得越远,好不容易抓住了,它却融化了,握得越紧,化得越快,还不如降落在自己手背的雪花持久。幸福,不也同样道理吗?越是刻意找寻,越是形散如云,越是牵强保留,越是无法持久。
漫天飘雪,道不明的纯粹与动人,就在这一刻,只要这一刻就好,一切都不存在,只有茫茫白雪将所有掩盖,即使有许多东西不再存在,我们依然可以浅笑,幻想岁月不曾离开,幻想昨天还触手可及,幻想回忆只剩美好……雪何时会停呢?我并不知道,就像生活何时会走到终点一样无法预测,可只要雪还在下,一切就还刚刚好,就像只要生活在继续,一切都还有希望。
一抹浅笑轻轻漾开,雪还在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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