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是一只土狗,随我们住在学校的简陋小屋里。它的母亲是姥姥家的一只看家狗,自然谈不上什么品种。豆豆出生一个月便被抱到了这里,随便安排在小院中的一间废弃车棚里。车棚靠墙一边有张旧桌子,正面立着一张大木板,是装裱好后又废弃了的牡丹国画,把桌子挡得严严实实。左边是杂物堆,只有右边一点空隙可供狗出入。桌子下面垫着厚厚的编织袋,冬天可保暖。它经常蜷缩在里面,一动不动。有时,我来到狗窝,它也毫不自卑,热情地跑出来迎接我。
一只土狗自然没有什么专餐。家里也不能天天吃荤腥。妈妈便把学生们吃剩的米饭、半根香肠、鸡骨头等东西混在一块儿,足足半桶,尽着狗吃。狗也不嫌弃,依然边吃边摇尾巴,仿佛吃得是山珍海味。那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很愧疚。
狗不仅吃住不好,就连仅有的一份自由也被我们生生地剥夺了去。由于它体型很大,样子也比较凶,喜好对人吠,经常让旁人心惊胆战,我们便不放它出去玩耍。有时,趁我们开院门的空隙,一溜烟从我们腿边窜出去。一开始,我们采用追赶政策,可是人哪里跑得过狗?我追狗跑,我停狗也停。还是爸爸精明,用一只肉骨头把它引回院中。“砰!”把门一关,不屑的把骨头扔给狗,狗则欢天喜地啃起来。
这只狗也是我的好玩伴。我三四岁时,骑在狗背上,手里挥舞着刚买的玩具剑,好像战场中的英雄,陶醉其中。有时,我给它挠痒,它会就势一翻身,四脚朝天,让我给它揉揉肚子。
后来,家庭条件好了,我们搬进了市区新居。没处养这种大狗,况且不是名犬,也不雅观,便把它送到了奶奶家里。在奶奶家狗却更苦,整日不见荤腥,还被拴在一棵树上,活动范围更小。每次来看望它,它都弓着身子,喉咙深处“咕噜”不断,表示对我欢迎。后来,因奶奶家早有一只狗,觉得它多余,便用五十元的廉价把豆豆卖了。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它。
现在,我还经常想起它,或许它拥有了一个好主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可能生活比以前更苦。一只狗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也无法得知它的命运。它给了我感情的全部,而我却亏欠了它太多。有朝一日,若能再见,必将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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