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惊诧地瞧着窗外愈下愈急的雨,“噼啪”,锣鼓喧天一样,交响乐一样,煞是震憾。我急忙拿了把花伞,走出家门,近距离地观赏这不寻常的雨。
我极喜欢在雨天观察那些平常总是“静默”着的事物,因为在雨中,它们仿佛就从静音开到“免提”,都拥有了自己的声音。“叮呵咚咚”或是“噼哩啪啦”,交头接耳一样,耳朵和眼睛都是满足的:耳朵听的是大自然的欢语,眼睛里装的是万物的畅舞。在我满心满眼的愉悦之时,忽然瞥见一抹惊艳的红。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凝眸细看。那该是一株怎样美丽的花!水红的花瓣好像能出水来,明明不是牡丹那样大张旗鼓,有着极大的花骨朵的花,此刻却是那样的夺目!零星的几个花苞缀在那翠绿的枝叶样无端地生出几分端庄与娇艳,在这一景儿的绿中,她那抹艳丽显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寻常。
但我的心又微微抽痛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水洼里静静躺着的,是碎了一地的嫩红。
花儿是这么娇弱的,怎么禁得起如此猛烈的风吹雨打?心中升起一股怜惜,望着那株花枝在风雨中摇摆不定,似乎在低低诉说着什么。脆弱,我给她贴上了标签。是的,我便如此认为。这株脆弱的,娇嫩的花,随便一阵风都能带走她的花瓣,再被人碾作泥土;随便一一场雨便能击打地她香消玉殒,韶华不在,似乎任何外力都足以摧毁她到万动不复。是了,这便是这株花的命运。
雨渐停了,骤雨过后,一片狼藉。我原以为这株花花期到头了。准备转身就走,可不经意间在稀疏的枝叶间发现了几朵惹眼的红。我疾步近前,细细观察着这几朵花。鲜妍的花骨朵似开非开,外面的瓣上沾着几点水珠,晶盈剔透,像是少女那娇艳容颜上滑落的泪珠。
“丫头,看花哪!”我回头一看,是住在楼上的李奶奶。李奶奶已年近六旬,但极爱笑,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漾着慈祥,喜欢种种花养草。但我们这些邻居都心知肚明,李奶奶早早地就丧了夫,独自一人把一双儿女拉扯长大,成人,儿子出了国,女儿则留在国内陪她,儿女双全且都很孝顺。有人问起李奶奶过去苦不苦,她只会笑笑,淡然置之,仿佛生活本该如此。我们曾推想过那段时光是李奶奶是如何度过的,末了,只有对李奶奶的敞佩。
我笑了笑答:“嗯,李奶奶您看,这花开的多好啊。”“是啊,是啊,”李奶奶凑过来看了看,咦,这株花怎么开得这样旺?之前它可是被连根拔起了呢。我好奇地看而李奶奶,李奶奶说,这株花不久之前被人拔过,李奶奶进看它的花期快到了,就好心地又裁了回去,但之后就没再管过它,没想到竟开出这样的花朵。
李奶奶连悠悠地转身回去,自言自语似的:“真是一株不寻常的花,被人连根拔了还能长这么旺……”
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我重又看向这株花。我明白了,之前的想法错了。似乎一切外力都能让这株花香消玉殒。但是,只要给她一点点向上的动力,给她一点点希望,她也要吸收阳光露水,重长精神:命运曾给她幻灭,但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开出了娇艳的花朵。瞧,那悬在花瓣儿上的水珠,不正是花开的喜悦之泪吗?
我望着雨过天晴后,微弱阳光下李奶奶的背影。那样的鲜明深刻,这花儿其实与李奶奶一样吧。她们都曾被生活掘去了根,却都又勇往直前的地,开出了饱含生命信仰的人生之花,无畏苦痛,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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