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秋天,最美的地方应该就是在郊外了。它那种美,美不胜收。
这时候乘坐汽车在八达岭以北的公路上行驶,车窗外就呈现出不断变换画面的自然景观。绕过一道山梁是一幅米勒,再绕过一道山梁是一幅马奈。色彩从四面八方聚拢来,个个都活蹦乱跳,都有生命。黄的黄得彻底,红的红得透明,绿的绿得苍郁,就连天上的白云也卷曲如鸡毛状,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中飘荡。坐在车里的人们不由得兴奋起来,带着淡淡的伤感:“好个秋天呀,怎么如此仓促,还没把你看够就要走了呢?”时序已进11月,难免会生发出这种眷恋的伤感情绪。但是这种情绪之所以发生,倒不是由于经历了太久的夏季单调绿色的浸泡,也不仅是由于秋阳下大自然呈现出来的美丽色彩和对于温暖秋季的眷恋,而是因为眼前的和谐与美实在令人销魂,在于这些似乎未曾见过的灿烂色彩是如此丰满、充足,它们在特定的角度里因阳光的照射而扩散出来的乡土情调和文学韵味竟然如此深沉、如此浓烈。因此说秋天是色彩的世界或者说秋天是色彩错杂光影幻动的世界就都远远不够了。为什么呢?因为生命才是最可宝贵的,没有生命的世界总是僵死的。我们说某人画得好,那是因为他的画有灵气,而所谓灵气也就是生命。秋天并非平静如水,秋天也非只闻虫吟。秋天是炽烈的、喧闹的、跳动的。生命在这个季节唱出了它的全部美丽,唱出了它最高亢的生命之歌。而且愈是接近秋与冬的交界处,生命愈是顽强地表现自己,竭力要在大自然的美景里面挤进或者留下自己的一滴颜色、一种声音或一份韵味,就像一位老画师在他的晚年把毕生功力都画到画布上去一样。
请看公路两旁的白杨树吧。白杨树已经老了,虽然树叶开始脱落,有的已经老得不成样子,枝桠毕露,依然昂首向天。这白杨树生性倔强,就连它掉在地上的叶片也不甘心就此零落成泥,即使干枯了残破了,依然蜷曲身姿翘出坚硬的不规则形状,倘若有人踩上去,那金黄色的看似绵绵的绒毯定会发出抗议的叫碱。
在金色的秋天的阳光下,坐在车里的人们心头颤动了,即将或正在逝去的秋天使人们沉默无语,都沉入对于生命的伟大力量的赞叹。蓝天、白云,近处的白杨、远山的红树、山坳里的油松以及不知名的杂树乱草,车子真好像驰进印象派画家的油画里来了。色彩是如此调和,画面是如此丰满,汽车的发动机醉意朦胧地哼着,人们都不说话,好像也醉了,好像这一切,山、石、林、树、人,以及钢铁制成的车身,都有了生命,都在表现,都在使自己成为这些风景画中不可缺少的宝贵组成部分。于是车子里的人们开始坐不住了,都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住在北京城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真正的秋天,怎么平庸到把北京的秋天只局限于楼顶碧空下盘翔的鸽群和夜晚天上被两棵枣树刺得眨眼的星星和苍白的月亮了呢?
原来北京城的秋天这么美,让人如此眷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在寒冷萧瑟的冬天,我们小孩子最盼望的就是下雪了。大自然用雪的画笔绘出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带给我们无限的兴奋与惊喜。
做了许久作业,疲劳不已的我几乎是扔下笔,躺在椅子的靠背上发呆。忽然发现窗外的雪大了很多,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盯得入神的我感觉到一种喘不过气的滋味。心头好像压了一块雪做的石头,让我不禁冷颤。猛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雪下个不停,在别人眼里该是多么浪漫的场景,可我却觉得好像是一批又一批的雪向地狱奔去……有的是立马融化,有点则是待日后融化。真不明白为什么雪的一生这样短暂而又悲伤。真的,看到雪融化的时候,心里头也会有一丝的痛呢。
爬上防护栏,努力使自己可以看到天空和掉下来的雪花。这样仰着头看,雪花就好像是许多纸屑屑被人撒下来了一样,更准确点说扔下来,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唯一知道的就是带点不快和些许的压迫。伸出手,接到了几片,放近了一看:真是如人们图片上的一样呢!都如此美妙,神奇!
对面那栋房子里有人从楼台扫雪下去,很是壮观,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破坏这美景,还要让雪如此痛(想必它掉下去很痛)。诶诶,当今社会不也有许多这样的人么:图一时痛快,不惜破坏美好的事物还要让别人痛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忽然,遮雨棚很大声的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原来是雪掉下来了,砸在上面弄出的声响。(我宁愿相信雪是自己掉下来的)不过这一声也一下就让我的思绪回到了我那无止尽的再现实不过的作业上去了。不过我还是不想作业……
因为我的房间位于公路旁边,而它的另一侧就是一个小山丘,所以下雪时的景象很快又吸引了我的眼球。古人云:“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自然,对面小山丘上的植物也是枯败了很多,已找不到绿色,显得死气沉沉。但由于雪的装饰,在我眼中构成了一幅灰色与白色相间而成的山水画,很是韵味,有着独一无二的奇特之处。特别是那颗“怪象丛生”的光秃秃的大树,更是耐人寻味也最突出:不像其他的植物被雪覆盖得给人一种被被子蒙住了头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虽然它身上的雪差不多已经变成了冰,却是给人以一种极富生命力的象征。转念一想,如果从高处垂直向下看,这地面是不是成了一张白纸?没有一丝不干净?是不是一种寂静悲哀的银白?
小山丘旁有一根电柱,电柱上连接的一根电线落满了雪,只是有些奇怪:雪覆盖的凹凸不平。更有趣的是上面有个地方雪掉下来了三分之二,还要三分之一趴在电线上。我很奇怪,那一点雪怎么还不掉下去?想表现出你的坚毅来吗?又或者是对朋友的讲义气?不过那样的垂死挣扎又有什么用?只不过徒加痛苦罢了,不如好爽一点掉下去摔个稀巴烂,这样吊着还真让人揪心。
哎,坐在这里写作还真不是个滋味……向外望去,总会有防护栏的影子,那感觉就是被关在牢房里的犯人,虽然现在的我有些形似“软禁”……
雪,很美,很悲哀,很心痛,很短暂,待到融雪的时候,天气出奇的冷。冬日的阳光下,雪花化作了不忍离去的泪水。它们多么留恋这个世界呀!也许背阴处的积雪会多坚持几天,但那原本柔软的躯体,却变得透明而坚硬,它们注定要与我们告别了。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欢乐和圣洁播撒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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