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初春,寒暖交替,阴阳互换。只是身处南方,并无多少春寒感触,但这种种恼人天气,却令人不胜其烦。地上、墙壁沾湿带水,天空一片阴抑,连日不见晴晓,更何况不时飘来细雨,虽无秋雨般凄凉、凄清,但望其良久,亦使惆怅由此而生。外面的树木却不然,他们抛开人世对春雨的怨恼与痴愁,贪婪地吮吸着每一滴雨水,洗涤着往日积纳的污垢,养蓄着来日盎然的绿意,一片勃勃生机。只有那木棉始终掉落着自己的叶子,直剩一树穷枝。虽然知晓是其生命的形式,但每次看来总会细想:奇矣,怪矣,与周围一切如此格格不入。
进入仲春时节,雨渐迷,烟渐起,终日烟雨缭绕,远处望去,朦胧虚幻,让人如处霏迷仙境。再望去那木棉,竟在无声无息中,烟雨遮掩下长出了花苞,他是如此与众不同,就像是一朵朵艳丽的火焰,附着在空无一物的枝干,摇曳着魅惑的焰尾,又像是在不经意中酝酿着张扬与盛气。
衔泥穿雨,燕子双飞去。春分过后,阳气终于占上主导。前日还雾雨缭绕,醒来却发现已日高烟敛,烟纱揭去,清朗地看着一派勃然,却同时惊讶的发现,在浅明的清光里,木棉已怒放自己的花朵。
他是如此地自信与自豪,丝毫不遮掩自身的烈红,他不惧怕别人讥讽其媚俗,
依旧展现着属于自我的雍容大气。行人在他面前驻足,不禁纷纷赞叹,或拾起一朵,细细揣摩,他是如此惹人喜爱,花型硕大,色彩明丽,但视其良久,亦会心生敬仰之情。他是如此的孤独,在绿意中突兀焰红;他又是如此的执立自我,傲视着千模一色的周遭。他以独有的方式展露自己的生命。天欲昏瞑,晚风轻拂,斜阳半壁,霞染映枝朵。
夏气渐盛,木棉花纷纷昂首而落,离开母树,回归育土。枝干开始孕发绿意,绕起棉丝,大风忽起,纷纷欲雪。蝉鸣噪时,棉絮已尽,俨然阴阴夏木模样。花红落去,宛若逝去盛气,再无别处吸引他人注意,等待的,唯有日复一日的炎暑骤雨与肃凉凄寒。
一次无意行走,看见校门木棉写道:树龄——104。不禁细想,如此伫立,这百余载的风风雨雨又是如何地况味?他落叶,开花,结絮,发叶,再落叶,周而复始。但他知书达理,在百年晴风日雨中静默守立,在滚滚风尘中涤尽铅华。年轮环织复结,他看到学子初来时的憧憬与彷徨,毕业后的踌躇满志与依恋不舍。来来往往,不过弹指一瞬。他见证了我们的喜怒哀乐,但他依旧沉默不语。他识得我们的起伏波澜,却也知道驱走阴霾的光在我们手里。他没有喋喋不休的说教,而是在古老的书院中以独有的方式向学子阐述何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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