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具有诗般的意境美,胜似世外桃源。故事模糊的年代加之处于隔世绝俗的边远地区,在时间、空间上都给人“远”的感觉,增添了梦幻的意境。“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小溪流下去,绕山岨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的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一只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
这清澈见底的河流,傍山依水的小城,极富民族风情的吊脚楼,攀引缆索的渡船……在我们眼前呈现出一幅幅极富诗意的美丽画卷,让人陶醉。
鸟儿也充满了灵气:“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象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边城的人民更是充满了人性美,他们是“一群未被近代文明污染”的善良人,他们保持着昔日宁静和谐的生活环境与纯朴勤俭的古老民风,他们是美的化身。
“管理这渡船的,就是住在塔下的那个老人。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起便守在这溪边,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多少年。年纪虽那么老了,本来应当休息了,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不能够同这一分生活离开,他从不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字里行间老船夫的恪尽职守一览无余。
而主人公翠翠则是:“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鹿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啊?勤劳、朴实、美丽、乖巧,让人无法不爱怜。
大老与二老都是茶峒的优秀青年,兄弟情深,却爱上了同一个女孩。两人坦坦荡荡,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反目成仇,而是彼此鼓励,彼此谦让。天保先走了车路,便说什么也要让傩送走马路。两人相约为翠翠唱歌的那个夜晚温柔、美丽、平静,动人至极。二老的歌声美妙有如山间的竹雀。自他开口的一刻,大老已经预知属于自己的命运。为了成全弟弟,大老决然出走。无情的洞庭湖吞噬了他,二老深深自责,于是在某个寂寞的早晨,他悄然离开……这兄弟二人的情感是多么纯朴而又真挚!
边城的人们轻利重义、守信自约;酒家屠户,来往渡客,人人均有君子之风。比起物欲横流、纷繁复杂的社会,这里俨然是一派桃源仙境,令人无限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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