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了一夏的叶,在几场秋雨过后已渐渐泛黄。不去想今天星期几,无所谓停留在哪里,只要有发现美的眼睛,任何地方都是美好的风景。
在一个午后,偶然地遇见了一朵花,挺俏在枝头。点点嫣红绣在深褐色的枝上,花蕊微微侧首,默默地将内心的花事展露,花瓣微微地向外翻卷,弧形的边缘给人一种波浪般柔软的感觉。而愈近花心,愈是更为浓烈的红,无尽的生机在血液里流淌着。
就在回眸的一瞬,她就这样翩跹地落到我的生活中,像一只蝶,栖息在岁月的枝头。踏着一地的柳絮,含笑回望着我。她的样子点亮了我的整个午后。
曾经感慨于菊花为人们所欣赏,是因为陶渊明“采篱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莲花被人们歌颂,也是因为周敦颐评价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然而,无论是菊花还是莲花,无论他们是否被赋予了隐士或者是君子这一层特殊的含义,它们都是静静地立于枝头,盛放着属于自己的花朵,在被诗人认识之前或者是在“出名”之后。
就像是我遇见的那朵花,她的触角去年也曾细细地挑起整个春天、染红枝叶,依偎在风中。我没有见到,她依旧波澜从容,在人们淡然的目光守望着蓦然回首的心动。
在未来的我不知道的日子里,她都开着,从清晨到下一个黎明,不知飞入谁的梦中,焐热了一颗心。他们都是为自己而开,为自己而笑,燃着瑰色的年华,静静地生长。
有些时候的风景,也会因为一些人的路过而有了别样的味道。在一个刚放晴的时节,和朋友在荒草中奔跑。多日不见的和煦阳光显得格外珍贵,天空呈淡蓝色,云朵一丝丝凝固。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起的风筝,遥遥远远地望着我们。我们躺在地上看黄昏里的云不知去向,最后只剩一片绛红的天色。那个晚晴的黄昏,被云霞拉得无限漫长,优雅得像穿越指尖的一场电影。夜幕初临,纯净的深蓝色在暗红的霞辉中渐渐显影成形。这是在人间的四月天,春晓烟花的季节。
在过去的黄昏,母亲拉着我的手在长满青草的小径上散步。那时,夏日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辛辣饱和的香气。夜色极处出现清浅的星光。星辰以溪涧在流泻中突然静止的写意姿态凝固。漂渺似一切孩童的梦境。
风景里酝酿着回忆。
风景因为理想而变得值得期待。
我想去北方。
北,是一个念起来平实厚重的字,它怀抱有一大片沉重的土地,包括那些荒村、乡野和人群,或者飞雁。它们由来已久,在日光的抚摩和亲吻下,亘古不变,生死枯荣轻得无从察觉。就像华丽的田野上掠过的风。
真想伸手抚摸叶黄花殒的季节,抚摸朱漆脱落的宅门,抚摸灰蓝的高远的天空,干燥的空气和清新的街道,冰糖葫芦的甜甜的香气,以及隐隐传来孩童嬉戏的胡同,更时常在我梦中萦绕。
我常常想象北方的样子。呼啸的鸣笛划过中原古老的土地,穿越山巅偶见积雪的秦岭。道路两旁应该是低矮破旧的民居,或许会有老人和孩子目送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列车。我想象黄土高原上苍茫的落日,黄河像撕破大地绿色肌肤后汩汩流淌的鲜血,绵延不尽的褶皱,错落、沧桑,而给人以严肃、从容的抚慰。目及之处满是父亲的气息。穿越过华北,也许就会有温润的田野,会有鲜明饱和的绿色,像是满满的希望。每当想着这些,我便愿意竭尽全力,踏上征程,路途也因此拥有了更深广的延伸。
风景亘古长存,但也会蕴含人们美好的回忆和理想,只要我们善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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