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清晨的小街,散发着半梦半醒的清新,踏着明丽的鼓点与节奏,殊不知,自己却成了他人眼中的铅笔画,在心底深处静静描绘。
也许是身处异国他乡太过兴奋的缘故,不过韩国时间早晨六点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酒店房门,单脚跳着系上鞋带,胡乱地扣上帽子,拖着外套就闯进了电梯,把握空隙狠狠地伸个懒腰–毕竟,我不想浪费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国度中的每一秒和每一立方的空气。
酒店隔绝着大门前市政府的繁华,却在后门开辟了一条小街,前脚刚踏进,就觉得自己的速度被按了慢放键,忍不住降低双腿行走的频率,因为不想让瞳孔错失捕捉了每一瞬间。很平凡的街道,和大多数首尔街一样,没有整齐的布局,停着小轿车的上坡马路,错综复杂的小巷穿梭其中,墙壁上有着随心所欲的涂鸦,街道无比干净–尽管是再普通不过的水泥路。拐角处一家便利店,中等的门面,店内店外粉刷成清爽的湖蓝色,一面很大的玻璃窗,窗边摆放一张原木长桌,窗户正对着街道,让人忍不住想推开店门,让挂着的风铃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旋律,然后在那擦洗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前轻轻坐下。
可爱的是,明明还是清晨最寂静的时刻,但总觉得这里泼洒着无声的生机与平凡的活力;惊奇的是,明明是表面上毫无设计感的小街,但又冥冥之中给人以艺术冲击的魔力;有趣的是,明明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平淡,无处没有柴米油盐的生活气息,但总让人感慨,这里是一年半载也欣赏不完的良辰美景。
继续往街道深处漫步。或许是时间渐渐进入了上班时间,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多。一时间,钥匙伸进锁孔打开店门的声音,拉开车门启动汽车的声音,把刚刚在地铁上喝完的空咖啡纸杯扔进垃圾桶的声音,形成一首节奏鲜明,跳脱明丽的生活小曲。心中溢满小小的愉悦,向前走的脚步也不禁欢快起来。
我把向后转的鸭舌帽帽檐扳正,遮住愈发强烈的太阳光。脚步越走越慢,我非常不幸地在错综复杂的小街里失去了方向,总希望能找到市政府或是旁边酒店的方向,可每一次都是一脸茫然的绕回了原点。我环顾一周,正巧看见一个厨师打扮的老伯正坐在门半掩的餐馆前读着报纸,一只黄毛小猫蜷缩在他脚边打盹,短短的细毛被阳光勾勒着一圈金边。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移动着小小的步伐靠近这一人一猫,偷偷打量着老伯的神色,后者也发现了我,我连忙小小一个欠身,用半生不熟的韩语道了声你好,支支吾吾地用英语夹杂着手势总算表达清楚了我的问题,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咬着嘴唇静候下文。老伯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露出一面慈祥的笑容,搭配身后的阳光,足以媲美偶像剧中逆光而立的年轻男主。他站起身合上报纸,一直笑着用有些皱纹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大致方向,细心地重复着。我受宠若惊,不甚感激,标标准准地鞠了一个九十度躬,笑着用中文喊了句“你好”便循着方向匆匆跑开,转头便看见老伯在不远处朝我挥手,脸上或深或浅的皱纹盛满了笑意,盛满了慈祥,盛满了阳光。
趣,它的解释或许有很多种,每个人的理解恐怕都不一样。那对于身处韩国首尔小街的我来说,趣,是景之趣–平淡中的灵动;是声之趣–一首最平常的交响曲;是人之趣–那是人与人之间最淳朴,也是最高尚的相处方式。阳光的背景,笑容的调味,什么都是有趣的,什么都是从没体验过的新韵味。
阳光正好,趣味正好,一只无名鸟儿“呼啦”一声消失在小街尽头,身上披着清晨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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