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喧嚣的城市回到家乡的边城,我打算到外婆家住一些时候。
刚刚将脚迈入老宅院,一种古老又陈旧的气息就把我的身子埋没了,可我已无暇顾及这些,快步走到后院,见到了它—-一片银桂林。
初冬的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将不期而遇的它们染成了不期而遇的银白。积雪将松软、潮湿的泥土覆盖,也覆盖着了落红的残枝断叶,一片桂树林已被大雪掩盖了生命的气息。我静静地靠在一棵桂树旁,抚摸着它垂暮的躯体。温润的阳光将软酥酥的空气送进林子,透过叶间的细缝挥洒着别有情调的斑驳陆离。
曾经的桂树林壮观而又含蓄,洁白的银桂花,淡淡素雅地缀满枝头。偶尔有一阵微风拂过,满树的桂花摇曳,空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整片林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这馥郁的芳香浸染着。
可去年的一次“洗劫”光顾了银桂林,镇子里的邻人将桂树砍成了残枝断叶,大片大片的树叶散落在根旁,似乎在做着最后的祭奠。桂香就在我的心中悄然散去了。
……
前年,朋友送了我一株玫瑰。“不知何事意,深浅两般红”,愈是知其娇艳,愈是格外爱护。浇水、盼花,浇水、盼花成了每天必修的功课。果不其然,来年,红玫瑰开花了。硕大的花朵缀在枝头,亦有摇摇欲坠之感。明艳的红色花心最深,逐片向外散去。花瓣呈三角状,将光滑的花片浸染成鲜红的血色,向根部扩散时,便集聚全身的力量,化为一金黄的小点,便开出来了。
去年,朋友又来拜访我,一进门便看见了夺人眼球的红玫瑰。我见她喜欢,当即就折下一枝,叫她回家移植到花盆里。过了些日子,我打电话问红玫瑰的情况,却被告知红玫瑰已经凋谢了。蓦地回头一看,玫瑰的鲜血已经注尽,黑色很快侵染了红玫瑰,随着风吹,散落,红玫瑰在它繁盛的花季早早败落了。
……
一片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我的手心,在手掌的余温里渐渐融化。我才发觉身边的银桂也被银白的雪覆盖了一层冰冷的寒衣。我起身走出了银桂林。
时光像暖阳一样将积雪融化,垂柳被吹开了叶。我常伏在窗口冥想,银桂林又要错过一个春天了。
又是一日的清晨,掩映在晨雾中的院子静穆而安详。村子尽头的果园已是瓜果飘香了,远处的叠山被火红的枫叶覆盖,披上了一件金橘色的夹衣。秋天到了。我漫无目的地爬上登楼,伫立在这放眼秋色的瞭望角,环视着周围的群山,丛林。霎间,一阵银白略过。我一惊,赶忙定神细视。整片银桂林郁郁葱葱,银白的桂花穿梭其中,银桂林被白绿色的波涛完全笼罩了。
我呆在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下了雨,银桂林就在这朦胧的烟雨中白绿绿地静默着。桂香又回到了我的心中,只是更香了,更醇了…….
解体的酸,折枝的痛。红玫瑰,用凋谢的惨淡反抗欺辱,固执地永守洁躯。而银桂林,则用淡泊的心态反击痛苦,用尽职尽责的开花诠释不公。
人生亦是如此,成长的我们曾被挫折埋没,曾被困难遮住了生活的双眼,但我们是否可以像银桂林一样,用乐观正视挫折,用勇气缔造成功。
也许,愈是淡泊,愈是欣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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