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一
那是一个朦胧的雨天。
细密的雨幕隐约掩住缱绻的江南,单孔石桥孤寂地横在墨绿的流水上,清冷的临安街上空无一人。哦,确切来说,有一位衣衫褴褛的瘦弱姑娘,蜷缩在临府檐下。她实在太瘦小了,灰色的破旧衣裳与水色融为一体,以至于没人发现她。
春雨从小巷深处拐来,一眼便看到了蜷缩着的可怜姑娘。临府大门前是禁止乞丐闲人来讨饭的,全临安都知道,那这姑娘便是个异乡人了。小小年纪便沦落如此地步……不妨把它收入府,做丫鬟,也省得她在外流离失所。春雨想着,让下人抱起她,入了临府。“唔……叫你什么好呢?”春雨思索着,眼睛瞟到了一只杏花。这株小生命不知何时在门外发芽长叶开出了花。“生命力如此顽强……有了!”春雨眼中一亮,“这花开得这么好,以后,我便叫你杏花!你,便是我临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二
“小姐!你等等我,慢……慢点……”杏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春雨后面跑,“哎呀杏花你快点儿,梨园新戏要开始啦!”春雨飞也似地冲进梨园,焦急地叫杏花。
“唉……小姐,这次我俩偷跑出来听戏,老爷回来又该说您了。”杏花皱着眉,担心地看着春雨。“没事儿没事儿。”春雨朝她眨眨眼,“父亲身在长安,他不会知道的,专心听戏!”
杏花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是乖乖闭了嘴。
听完戏,两人走在临安街上,相继无言。“小姐,今日的药……”杏花先开了口。“啊啊我就知道你要催我吃药!”春雨顿时垂头丧气地低头来。“可是小姐,不吃药不行,胃病要慢慢治……”杏花无奈地劝春雨。“那好吧……”春雨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上个月前大夫来看过,这是藏了十几年的病,打娘胎里便有。胃癌这种病……治不好啊。顶多还能再坚持几个月罢……
三
从梨园回来后,春雨便病倒了。
临府上上下下大惊失色,整日不得安守地为春雨采药煎药,大夫来了不知多少位,皆是摇摇头报出一个绝对的答案。临老爷日夜兼程地从长安赶回临安, 已无法救回女儿。杏花愧疚得泪流满面,整日跪在春雨床前,只能看着小姐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
“小姐…杏花错了杏花知错了……您醒来啊,小姐您醒来啊!杏花在这临安城举目无亲,您走了,杏花也不活了……”杏花哭倒在春雨床头,可春雨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
“杏丫头,算了罢。春雨若是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不知该怎么心疼呢。”临老爷走过来,拍拍杏花的肩。“这事不怪你,春雨从小便有这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忍着才没爆发,如今听天由命罢了。”
杏花听了,满脸不可置信。小姐这么多年来,每日都要忍受如此痛苦!“我不信、我不信!小姐一定能醒,我就是搭上命也要救小姐!杏花的命是小姐给的,如今小姐有危险,杏花要赔给小姐这条命!”
说着,便不顾他人阻拦,径直跌跌撞撞冲出门外,待其他人追出去,杏花却早已不见踪影。
四
杏花不见后,临安下了连续三天大雨。
第四天,雨要停时,大夫送来一碗杏花羹,说有位姑娘用尽此生阳寿,换来一朵杏花的开放。“现在是九月啊……离杏花开,还早得很哪……”大夫轻声说。“那位姑娘不知是哪儿来的法子,说临小姐吃了这杏花羹便会好。”
说完,大夫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又渐渐沥沥地下了,但很小,洒在苔痕斑驳的青石上,恍惚间映出一位姑娘。她眉眼深深,笑意浅藏,一如往昔的模样。
三天前,她奄奄一息地送来一朵杏花,说春雨吃了便能好,并央求大夫转告春雨一句话——“那位姑娘说,”大夫转过身来,“跟小姐在一起的时光里她很快乐幸福,求小姐醒来后不要责骂其他人,是她自己想走的。”
最后,那姑娘笑着说:“春雨,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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