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的12月31日早上8时,我做了您的女儿;
2016年的8月26日凌晨4时17分,我做了母亲。
记得10岁之前,家境还算殷实,我和哥哥到点就站在门外张望,焦急地等待着母亲回家,每当三轮车发车“撕——拉——”的急刹声时,我和哥哥就抢先开门,着急的拥护着母亲,哥哥慌忙的为母亲卸下提包,我呢,负责看今天的销售状况,判断母亲的心情。一看没货了,我调皮的给哥哥使个眼色,赶紧盛饭,摆菜,等母亲吃上饭,我和哥哥就开始你追我打疯抢母亲的提包,细数着提包里的营业额,我倚在哥哥身边,生怕他数错,不肯放过每一张票子,等我们心满意足后就祈祷着母亲能赏给我们个块儿八毛的。当然,这样的幸福时光不是每天都有,即使生意不乐观,母亲的提包里也会出现我和哥哥爱吃的零食。我的母亲就这样为我和哥哥创造了期待幸福的童年记忆。
后来家到中落,父亲做生意把母亲平日里狠命挣来的积蓄赔光了,那些日子我的记忆里只有争吵,但是从没见过她掉眼泪,有时气极了,就抡起锄头走在别人给的3分地里刨,从西头刨到东头,从南头刨到北头。她更不会去邻居那里诉说着十几年来如何努力奋斗的家业在一夜之间消尽全无。我的母亲就这样她努力的坚强着。
那些年,我也出奇的懂事。母亲重操旧业,于是我陪着母亲和那辆有着年头的三轮车开启了我们苦难的生活。那年冬天,我穿着母亲给我做的红格大棉衣,父亲和母亲装满货,父亲要上班,我力争要陪着母亲,要求坐在后座,准备到大集市上占取有利地势。母亲心里焦急怕把我冻坏,就到对面买了一个热水袋,哀求煮羊肉汤的给灌上了热水,一路小跑塞在我手里。母亲躲着脚,扯开嗓子:“便宜了,便宜了,4、5一斤啊……”那嘶哑的叫卖声仿佛是苦难的悲鸣,又像是不服输的呐喊,我看着母亲通红的眼圈里藏满了眼泪,但仍倔强的面对着生活。我的母亲就这样在痛苦的煎熬中变得坚不可摧。
雪上加霜的日子在我的大学时光。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哥哥在日本,爸爸东奔西忙,母亲和我坐着凌晨4点的绿皮火车行走在报到的路上。临走的时候,母亲在三嘱咐:“
别吃地摊的东西,快变天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寄被子,没钱的话别忍着,给妈妈说……”我催促着她让她赶紧上车,怕眼眶里的泪水喷涌而出,等她快检票时遥望着喊道:“听着乘务员报站,别下错了,自己在家别拼命干,身体要紧……”母亲摆摆手,我的担心只敢在离别时才表达,母亲的坚韧是我不能企及的,怕说着说着就惹母亲担心。
上大二时刚刚在大山外语讲完课,就接到了三姨的电话:“赶紧回来吧,你妈住院了。”三姨焦急地催促声让我浮想联翩,铁一样的母亲终于累倒了。一个人在家,如果不是她抓住最后一口气给她的外甥拨出求救电话,我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病床上的母亲失去了平日里的锐气,变得更温柔、更慈霭了,她缕着我的长发亲昵地说:“学校的伙食可以,把我闺女都吃胖了!”我淌着泪埋怨着她不知爱惜自己。我的母亲就这样忍受着孤独与无助活过来了。
28岁那年,我做了母亲,在做月子的第十天,我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想到了到母亲十月怀胎的艰难,十指分娩后的重生,夜里喂奶的苦痛;想到了母亲拖着整个家与不公的命运相抗争,想起了母亲任劳任怨,不求回报的奉献所有,想起了气急败坏时也能咬牙切齿的骂骂老天不长眼;想起了母亲这大半辈子……
如何说我能学得一点点吃苦的精神,学得一点点迎难而上的坚强,学得一点点待人接物的礼貌,学得一点点乐观的生活,都得益于我的母亲。谢谢你,能做您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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