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灵气的小眼睛,乌黑的瞳仁光芒闪烁。微扬的嘴角勾画心中的自信,细碎的胡茬诉说灵魂的桀骜。这个男人是我的吉他老师。
他是北方某音乐学院毕业的,脑子里盛满风格迥异的曲目,都是他自幼积累的财富。弹流行歌,他嘴角弯弯、轻松自如;弹摇滚,他眉心拧成乱麻、浸身音乐浊浪;弹爵士,他瞪大眼睛看我,渴望从我脸上捕捉到一点灵魂受感染的痕迹。更厉害的是他的即兴独奏:无数个准确无误的音被高超的技巧织成节奏强劲的曲段,细腻的情感被诉诸指尖并化作轻重缓急之变,使人醺醺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有一次,他教我乐理。音阶图形、调性转换、五度循环圈,让我感觉自己像北欧神话中的盲眼霍德在黑暗中摸索,又像托尔奋力欲钓巨蛇耶梦加得。我甚至无法精准地摁出每个音。他随手撩起刘海,看着讪讪的我笑道:
“自信一点。你可以的。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然后他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吉他弹得不错,但乐理记不牢。因为这个,我总有点不自信:假如哪天有人让我即兴(演奏),我弹错音怎么办?假如有人问我说,学音乐的,知不知道这个几度那个几度,我答不上来怎么办?忧心使我练曲子的热情衰减,本来想拿下汤米·伊马纽埃尔的《风和日丽》,结果半途而废。”
“后来我老师告诉我,乐理这东西就那么回事儿。你每天记一点儿,最后自然就通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每天消化一点点。我将信将疑,别无他法,只好乖乖地每天记一点。比如今天没什么作业,赶快a小调b小调推一遍;第二天作业多,那就推两个七和弦;一有空,抱起吉他音阶走几遍……突然有一天,老师扫着和弦叫我solo(独奏),我硬着头皮飞快地弹了一段儿,没有一个音弹错!又抬起头细细一想,发现音程音阶和弦这些“牛鬼蛇神”通通匍匐在我脚下了。我的自信一下泉涌而出,从此弹琴如有神助。”
“上大学后,我又发现自己拨片用得不如别人灵活。我说:‘最多一个月,我(弹得)可以和那些高手一样好。’这样苦练一个月,果真逆袭。这也是因为我的努力和自信啊!”
我若有所悟。
原来,老师的自信来源于脚踏实地的努力付出。每天一点点,积小流以成江海,积跬步以至千里,最后在生命的树上,结满收获之果,开出自信之花!而在自信之花的装点下,我们的生命更会迎着阳光、茁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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