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道路不畅,车很拥挤。
我第三次把颤抖的手伸向阿姨的皮包。终于得手。我赶紧把钱包塞进自己口袋,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我仿佛觉得,车厢内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瞟我,我感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
刚到一站,我逃也似地跳离车厢、车站!心底仍有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我不时蹲下身子,系系鞋带,眼盯身后,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脚,跟在我的左右。我喘着粗气,冒着冷汗,回到家里,摸着黑,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妈妈前年下岗,爸爸心脏病住院,急需交钱做心脏搭桥手术。妈妈为了筹款,东奔西走,跑出了许多白发。我在上学,虽心里着急,却无能耐为家中出力!汗!郁闷!倒是放学回来的车上,那个没合上拉链、随包晃悠的钱包,勾住了我的眼光。犹豫再三,我终于下手。我想,我终于可以为家“减负”了。强!我就跟妈说,这钱是我跟同学借的。
“唉!”一声长叹,妈妈回来了。她也没开灯,半天也没动静。我开灯走出房间,发现妈妈呆坐桌边,两眼发直,一语不发。我轻轻碰她:“妈,妈,你怎么啦?”
妈的眼泪像珍珠,一串一串往下掉:“五千块啊,那可是我借来的救命钱。我舍不得打车,结果却在大巴上被人偷了。这该死的小偷!咋这么缺德呢!他爹妈是咋养的啊……”
我晕!无言地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是谁?我是什么?我究竟在做什么?古人言:人穷志不穷。我穷什么?我穷了做人的骨气!我穷在对人的冷漠!更重要的是:我从此将穷了做人的尊严!我拉上被子,蒙头痛哭。妈却过来安慰我:“孩子,别难过,妈再去想想办法。”她又顶着三九夜的寒风,饿着肚子独自走出了家门。
妈走后,我摸出兜里钱包,翻看着,数着,里面有两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还有2316元钱。我想象着那阿姨伤心无助的样子,昏然入睡……
次日一早,我悄悄起身,按身份证地址来到一个工厂的宿舍区。我忐忑不安地来到这宿舍区门卫处,告诉老爷爷“爷爷,这是我昨晚捡到的钱包,麻烦你交还给失主。谢谢。”“小朋友,你是哪里的?”
我飞也似的跑了,颠到《南京晨报》处,办过手续领了一叠报纸。寒风中,淡淡的星光下,一个瘦小、稚嫩、却充满底气的声音在街空上回荡:“卖报卖报,卖《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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