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小说：海葬

　　故事梗概：姐姐从小喜欢海，她说以后等她死了，就把她葬在海里。姐姐与姐夫结婚前几天大吵了一架，然后勾出姐夫以前的很多感情纠葛。。。我在CD店里遇见的少年，暗恋的姐夫，出车祸而死的姐姐……

　　【一】

　　我我是一个人来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风润湿了我的双眼，浩瀚无言的海，还有成群的海鸥。

　　姐，我来看你了。我轻声说。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姐的样子——长发，会笑的眼睛，总是喜欢穿素色衣服。我俯下身把海水拍在脸上，仿佛是我姐在抚摸我。我沿着海滩一直走一直走，远处有个人影，渐渐的，凸显轮廓。

　　【二】

　　姐姐从小就喜欢海，她常说，以后等她死了，就把她葬在海里，让她的灵魂在海里，与海共存。那个时候姐姐很疯狂，她不仅收集海的照片、看关于海的电视，而且一直计划的要到海边去玩，去听听海浪的声音，踩在沙滩上，和小螃蟹捉迷藏。

　　我姐比我大七岁，她为人善良谦逊，从来不喜与人吵，凡事也总是让着我。24岁的时候姐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叫他姐夫。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两家人家长都说结婚了好了，那就结婚吧。

　　但是就在要结婚的前几天，他们大吵了一架。

　　那晚我没有睡着，耳朵贴着墙，听我姐和姐夫在隔壁吵架。姐夫说：“痕，你要相信我，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凭什么相信你？姐姐有些自嘲的语气。难道我相信你的还不够么？”

　　姐夫沉默。

　　姐姐说：“姜，我们都要结婚了，你就不能和她断了来往？”

　　“你也知道，我对她是有愧疚的……现在，我只是见了她一面而已，并无其他……”

　　“好，既然你那么想见她，那你现在就去见吧。”姐姐冰冷的语言。

　　姐姐是爱他的，因为爱的刻骨，所以才那么在乎。

　　我听见姐夫走了。走之前，他说“痕，等你冷静下来了，我再来找你。”然后是关门的声音，和姐夫有些沉重的脚步。

　　姐姐房间里的灯，长久都开着。

　　我瞄了眼时钟，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我居然想去找我姐夫，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没多犹豫，穿了鞋子，披了衣服就去找我姐夫了。

　　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去我们经常喝冷饮的店里——店早已打烊，我又去麻辣烫的铺子，他也不在，我走了好几家店，才从一家咖啡店的外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走到里面。

　　“姐夫。”我叫他。

　　“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似在批评。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都这么晚了，快回去。”他的语气，没有表情。“乖，听话。”

　　我却是坐下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姐夫，向我倾诉吧，保证保密。”

　　……许久，他帮我叫了一杯牛奶，我不依，我说要咖啡，他说“小孩子喝咖啡不好。”

　　他啜了口咖啡：“二丫头，你应该是听见我和你姐吵架了吧……她说的那个女的，是我认识你姐之前的女朋友，那个时候，也是我一时冲动吧，她怀孕了，本来怀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学校里却是传的沸沸扬扬的……迫于无奈，学校把他开除了。”他一口把整杯咖啡灌下。

　　我盯着姐夫，这个老实的好人，他必然不会在大学时做那样的事，他必定是隐瞒了什么，或者，是被人诬陷？

　　我没有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昨天，那个女的说她肚子疼的厉害，可能是之前人流留下的后遗症。于是我陪她去看病。在医院，却被看感冒的你姐打个正着，于是……”

　　“去哄哄我姐吧。”我也有些沮丧了“她心很软，哄哄她就没事了。”

　　“会的”他说。一连几天我姐夫都对我姐言听计从，他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在我和我姐夫的劝说下，姐姐才终于消了气。

　　【三】

　　大学的时候姐夫是当之无愧的的校草，班里很多女生都暗恋他，但是他一个都不喜欢，直到他遇见了苏寻。

　　苏寻是那种瘦长又不失气质的女人，她和姜同是轮滑社的社员，冰雪聪明的她一开始就装作不会溜冰，让姜去扶她，有时候甚至故意跌在姜的怀里，一来二去，姜对她也有了感觉。

　　这之后两个人隔三差五的约会，一起出去玩，参加社团活动，一起去陌生的地方散步。

　　但是苏寻的父母并不同意她和姜在一起，姜在苏寻家帮着洗盘子的时候母亲把苏寻拉到了房间里，说这样的穷小子她也敢要？母亲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苏寻听不下去了，到了外面拉起姜的手就走。

　　后来，苏寻迫于无奈和姜提出了分手，那天姜好和苏寻两个人在包厢里喝酒，姜先是不解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分手！”接着猛灌啤酒，苏寻坐的离姜很远，扭过头默默地哭。

　　后来的事姜都不知道了。直到两个月后苏寻过来找姜，满脸焦急。她说，她怀孕了。她说了那次酒醉后发生的事。

　　姜默默地接受了，他陪苏寻去医院，其实并不是姜让苏寻怀孕的，他们分手之后，苏寻又找了个男朋友……姜却一直蒙在鼓里。

　　【四】

　　我是在CD店遇见他的，宋陌。只是因为一同等了刘惜君的专辑《贝壳风铃》。

　　“你拿吧。”看见另一双手，他礼貌地退出了。

　　“不……还是你拿着吧，过几天，就应该会进货了。”我谦和地笑笑。

　　“其实刘惜君很多歌我都很喜欢，尤其是这首《贝壳风铃》，甜美的嗓音，人又漂亮。”宋陌付了钱，和我边走边聊。

　　“诶，你有去过海边么？”未等对方回答，便又开口“MV里的海边，超美的……”

　　“有两三年没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才第一次遇见宋陌，但是脑子里却又像存了他无数的影像，他的眼神，有种说话不出来的柔和，忍不住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像他倾吐。

　　“其实，我一直都想去海边。”我似是喃喃。

　　到了分岔路口，他说“周芷，很高兴遇见你，我走啦。”他把CD塞进我手里，“BAYBAY。”

　　“诶？”我想跑过去换给他，可他的背影像风，一下子就飘出了我的视线。

　　【五】

　　姐夫与前女友分手也有两年了，他的哥们都劝他再找一个，他却摆摆手“这种东西，强强求不来的，看缘分。”谁知道，缘分真的被他遇着了。姐夫和我姐的相遇纯属偶然，一群人在KTV里唱歌，我姐的歌声优美，一连唱了好几首，是当之无愧的麦霸。一下子就吸引了姐夫。

　　打听到我姐在学校附近的KFC打工的时候，姐夫也去打工了，姐夫为人老实，也不是特别聪明，他只会帮我姐端端菜、拖拖地、有送外卖的话他也帮着去送。

　　关怀备至是必须的，感冒了去看她，给她送饭。因为帮我姐买学习资料而跑遍整个镇。

　　慢慢地，我姐也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妥帖的男子。他什么都会——会做一桌子美味的菜、会处理伤口、会逗人开心，吵架了也必定是他先让步。

　　当然，我姐跟我姐夫也有吵架的时候，那个时候姐夫会打我姐的电话，我姐问“干嘛？”他只是用疼爱的口气说“我想听听看，你还在生气么？”“没了没了。”姐姐不耐烦地说。“那给我笑一个。”“不笑。”

　　最后姐夫逗的我姐笑了。他们顺利地和解。

　　当然也闹过分手，记得闹得最僵的一次是我姐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晚上我姐把手机开机，满满的都是姐夫的短信，47条！类似于“不要分手了好么。”“你回来。”我姐当场就被感动了。后来又和好如初。

　　【六】

　　周六书店里有小四《幻城》的签名售书活动，我被人群拥着往前挤，现场热情洋溢的气氛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周芷！周芷！”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拿了书挤出来。

　　“呼，人真够多的，差点没被挤死。”

　　“周芷，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他挠挠脑袋“接下来我要去麦香村，不知道能否请你喝一杯？”

　　“额……当然可以。”

　　宋陌给我点了一杯哈密瓜奶茶，一上来我就哧溜溜地吸掉大半杯。“渴。”我抱歉地对他笑笑。“对了，你给我讲讲海边的故事吧，你什么时候去过来着，两三年前？”

　　“恩，那个时候我阿姨他们在青岛做生意，于是我也去那里玩了，海水很清，海边的沙子踩上去感觉很棒。”

　　之后宋陌执意送我回家，我没有推辞。路上宋陌一直讲话，讲很多有趣的事，我笑点很低，被他逗地差点岔气。

　　“其实。”他望着我“你笑起来挺漂亮的。”

　　我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匆匆地摆手告辞。

　　【七】

　　记得姐夫刚来见我父母的时候，我还是很排斥的，姐夫话少，吃饭时基本是你问我答的形式。

　　“姐，你怎么会看上他。”我不解地撇撇嘴。

　　“以后你就知道他的好了。”她莞尔一笑。

　　以后凡是姐夫在我家，我都会使唤他，买零食啦、修电脑啦、修电风扇啦，各种维修他都会，甚至家里的保险丝烧坏了他也会换，完完全全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了。

　　当然，姐夫对我姐更是好的没话说，每次的菜里都是我姐爱吃的菜，不让我姐洗碗炒菜，我姐说一他绝不敢说二。

　　后来我也渐渐接纳这个男人了。周六，姐工作，姐夫就会开摩托车，驾着摩托车带我到外面兜风。风里，他的声音故意很大。去吃什么，二丫头。他和别人一样，叫我小二，或者二丫头。其实我不喜欢那个称呼，根本不喜欢。

　　去喝冷饮。我大声回答他。

　　秋天诶。他的语气，开始迟疑。

　　不，我就要吃。

　　现在的我怀疑，那时候我任性到不像十七岁。

　　我总是问我姐夫很蠢的问题，比如说，姐夫，你很爱我姐么？

　　是。

　　有多爱。

　　很多。

　　会一辈子在一起么？

　　是。

　　现在才明白，所有的话，都是空话。承诺无论多重，都会褪色。

　　我低头吃刨冰。秋天里吃刨冰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很爽，冰到我的舌头泛白。关键是有姐夫心疼的看着我。

　　姐夫总是爱指责我，和我顶嘴。他老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说，二丫头，你怎么又只考了刚及格，二丫头，你怎么没参加作文赛，二丫头……让我觉得，他比我妈还啰嗦。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种啰嗦，你说我多奇怪。如果哪一天他不骂我，我就像全身痒痒了般难受。

　　姐夫厨艺很棒，总是他料理厨艺，我和我姐就一起下象棋。

　　我姐总是让我，她知道我输了，又会发脾气的。我总是在十分钟内，赢我姐，然后她一脸的怏怏，说，下次，下次一定赢你。

　　姐夫的厨艺很棒。尤其是清蒸鱼。在之前，我是不吃鱼的，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

　　可是姐夫逼我。不，是食诱我，他的清蒸鱼，百米内就能闻到芳香。往往我在楼上写作业，闻到一缕缕的清香，就知道姐夫的鱼出锅了。有时候甚至还没出锅，我就缠着他要鱼吃。他点我的鼻头，小馋猫。

　　姐夫总是给我买很多零食，虽然嘴上他说多吃零食不好，但他还是应我的要求，给我买薯片，果冻，牛奶。

　　再吃下去，没有人会喜欢你的。他总是这么说。

　　有你和我姐养我啊。我吸下一个果冻。

　　想得美。你一笑。

　　我的生日，总是你精心策划，请同学，布置，买蛋糕，你弄得井井有条。这样的姐夫，怎能让人不喜欢。

　　【八】

　　“宋陌，你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是画展，与“海有关的画展，各种海的姿态展现在我面前：汹涌的、平静的、低沉的……一一在我面前浮现。我不禁惊叹画家精妙的画笔，居然可以把大海描绘的如此生动，写实。

　　这个时候我的电话突π地响了，我笑着接起，越听脸色越凝重“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我姐出车祸了，我得去医院看她。”我撂下这句话便走。

　　“姐姐！姐姐！她怎么了……”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的泪止不住了，全家人一脸焦急的的在急诊室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姐夫，他开着轿车载我姐去婚纱店，却不料，左边一辆大卡车飞来……他昏迷了，而姐姐，受了重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打他，似乎在宣泄心中的不满。是，我恨他。

　　亮起的急诊灯似乎在暗示“凶多吉少”。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全家人人失声痛哭起来，姐姐脸上、额上都是血，可她还是那么美，我的姐姐，从小让着我的姐姐……

　　姐姐走了，永远地走了。我哭了整整两天，往事一幕幕不断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念我的姐姐，想念夜晚帮我泡热水袋，帮我削苹果的姐姐……

　　姐姐葬了，是海葬。父母也知道我姐深爱着海，知道她喜欢海葬，于是把她的骨灰撒向了大海。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愈来愈沉默……

　　我与宋陌联系越来越少了，他打电话来，我挂掉，他来找我，我躲着不见……也很少见到姜了。

　　中考如期而至，我状态不好。果然，我只考进了职高。

　　我在班里独来独往，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笑，有男生追我，我从来不予搭理。

　　我什么都不想了。姐，我只是想去看看你。一个凄清的周末，我一个人买了去海边的车票，独自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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