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生活在乡下,住在老屋里。我的童年没有玩具,没有网络。只有纯朴的民风与乡间美景的陪伴。浓浓的绿荫投影,淡淡的水波池塘,忙于筑巢的燕子,翻桶找食的野猫,构成了我粉墙黛瓦的老屋童年。
依稀还记着,那时候的日子很充实。
农村人起得很早,我一睁开眼就可以听到灶膛里的火爆声,紧而闻到诱人的白米粥。一下楼,映入眼帘的是农家自制的榨菜,萝卜条,咸鸭蛋,好不丰盛。而粥早已盛入了瓷碗里,又放在了灶台的铁锅里。将锅盖打开,两手端起碗,还热乎着呢,那种温暖我至今还能心领神会。
吃完早餐,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放眼望去是天田的交界处,天是蓝的,地是棕的,却在遥远的天际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拔草种豆的任务十分艰巨,白嫩的小手抹黑色的泥土,只是低头蛮做,清晨的太阳虽不如正午的烈,却独有一种闷热,使人透不过气来。时间久了,人便是半虚脱状态,虽没灌了铅的夸张,却也是够疲惫的了。汗珠挂在脸颊上也来不及去擦拭,偶尔一阵闷风吹过,还没感到清爽,汗就顺着脸一直滴入泥里,滋润了大地,只觉得身子黏黏的,十分不自在。当看到一排排野草的清除,心中的骄傲与自豪溢于言表。当还白嫩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只觉那是自然的洗礼,劳动的收获。
等从田间过来,夕阳已将要西下。庭院里的水泥地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我放任地甩掉鞋,光着脚丫在地上疯跑。接着是凉凉的井水,妈妈在时这样是不可取的,“井水洗脚要得关节炎的”,既然她不在,那就是透心的凉,心飞的扬。洗完后,我还不满足,一个劲地向菜地里不知名的小花泼水,似乎要将凉的喜悦传到各处。而一旁的外婆一边斥责我的愚昧一边催促我洗头,那时,没有热水器,没有太阳能,我最喜欢铁锅烧的水,那种温度才是能洗去一天疲惫的。泡沫在指尖嬉戏,柔滑细腻,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带来说不出的幸福之感。我总是那么依恋泡泡,不肯将它们洗去,执意要将它们留下,但在最后时刻总是迫不得已地将沫沫洒在地上,似雪,似霜,晶莹剔透,在柔和的夕阳下微微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活力光芒。
洗完头,清清爽爽的迎来了晚餐时间。这是乡里最热闹的时候,暑热都散去了,只剩下凉爽的清风。树中的知了放弃了低吟,田间的青蛙开始独奏黄昏曲。家家户户都搬出桌椅板凳在庭院里乘凉吃饭。当月亮朦朦胧胧的在天边露出了半个鹅黄的脸颊,男人们洗完了澡端起板凳拿起蒲扇坐在乡间小路边谈天说地,从东方红1号讲到那时神州5号的发射,讲谁打牌输了钱,但那是一副多么顺的牌。女人们还在家里刷锅洗碗,匆匆忙忙干完家务便也聚上去聊,讲述自家的家长里短。孩子们要么怕蚊虫的叮咬早早地上床看电视,要么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地转悠讨糖吃。而我却喜欢倚着大人们听他们讲话,随他们一同笑笑。偶尔天空中开过一只飞机,便又引得一片喧哗,三三两两的讨论。
十年前的我抱着外公,还只到他的第4粒纽扣,十年后我却已高于了他。尽管老屋还没有拆,屋还是以前的屋,可人却变了,乡人都搬去了镇上,市里。而我陷入了颟顸与渊薮中,在题海中奋战。哪怕偶尔回去了,也没有那种童年的味道,令我怅然若失,也许太多太多的变迁已无法感受老屋的童年。
咳,时光匆匆流逝,现在只留下无望的我,记忆童年,记忆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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