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正值中国传统节日——清明。
成都的天,温暖而湿润,淅淅沥沥地洒着点点小雨,落在人们的身上,也仿佛落在人们的心头,这不难让人们想起唐代诗人杜牧的情感: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记忆仿佛被拉回到若干年以前。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那一文人骚客的形象似杜郎而又仿佛不是他,站在泥泞路口,文质彬彬地询问杏花村的通口,牧童遥指,声音稚幼,带着甜甜的孩童气息。可今非昔比,牧童早已成长了吧,而那文人骚客也不知了去向。他们的故事只留下了一首诗,让人在这悲的日子里吟诵、欣赏。
汪国真先生曾写过这样的一句话: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于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尽管天气温暖,春风和煦,但由于这日意义较之平日而言大不相同,人们的心情也就有些郁郁寡欢了。
清明时节,我,去扫墓了。
因为正值清明,前来祭祀的人们很多,但环境却显得寂寥,人们也沉默寡言。我也随着长龙般的队伍,一步一步向上走着,或许是由于台阶过高、人群太多,又或许源于内心情感的作祟,我走得极慢,一步一级台阶,举足抬步也显得坚实而沉重。
大树下,坟头前,有一些人会面对墓碑呆立好一会,半晌才开口对那些亡故的人说出在他生前没来得及听见的话,心平气和,少了从前的纷纷吵吵,看了倒让人想落泪。风吹着树木“沙沙”作响,似安息灵魂悠长而远久的叹息。
我的曾祖父就在这里沉睡着,没有一丝声响,宁静而安详。
他是在05年离开我的,当时的自己年幼且不懂事,当我的母亲告诉我曾祖父去世时,我并不懂得其中的含义,只是呆呆地点点头,也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如今,长大了,终于对死亡有些一知半解了,其实死亡就是一门学问,深奥而难懂,让人痛苦又捉摸不透。
德国谚语里说,“当你来到时,你在哭,你周围的人在笑;当你离开时,你在笑,你周围的人在哭。”若事实真的如此,那该有多好。人的一生若活得洋洋洒洒,精精彩彩,也不枉走一遭,只是人被七情六欲所束缚,离开分别时,往往是内心的痛苦放不下,放不下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曾祖父一生与人为善。年轻时投笔从戎,奋斗于抗日的第一战场,年老后,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在家乡的教堂里主持牧师工作。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精通英语的曾祖父便和蔼地教我学习英文,手把手地带着我写着一个又一个英文字母,当我略显生涩地念着音标时,他会极耐心地纠正我的发音,把自己的嘴巴张大,让我看清舌头的运动。一老一少团坐在桌边学习的背影至今仍浮现在我眼前,只是我人生中最早的启蒙老师,教会了我英文,却不能教会我世事无常,而他,如今也和我阴阳相隔。
我在曾祖父的碑前行跪拜礼,颤抖着手为他上着香。我似乎就能感觉他的气息还是那般温暖的围绕在我的周围,他也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我,注视着我的一言一行。
或许我们因为羞涩和懒惰而留下的无法弥补的遗憾太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报而亲不待。”这是我从曾祖父身上悟出的道理。经过三年五载,当我真正懂事后想要回报他时,枉然发现他已不在了。望着他生前最后一张照片,我在思索自己究竟可以如何作为?心中有的是不知所措;有的是怅然若失。
天空仍然下着雨,渐渐大了起来,熄灭那坟头燃尽后化成一撮灰的香屑,濡湿了碑上厚厚的灰尘。
回程的途中,看着络绎不绝,前来扫墓的人们,看见他们在坟前表达内心真正的情感时,脑中仍然是杜牧的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是在这春天里,唯一一个把人心揉得粉碎的日子。
有那么一小粒晶莹透亮的液体挂在眼角,像雨水,也像眼泪。到底是什么,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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