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地铁施工标志,宣传板上醒目地写着几个大字:拉近你我的距离。终于,姥姥的村子开通了地铁,从村子出发就可以直达到市中心和沿途的村镇了。
“你们以后从市里回来就方便多了,家门口到家门口,可以多回来几趟了吧!”姥姥笑着,眼角的皱纹堆到一起,久久不散开。
“好像这人跟人越来越近了似的,待会儿咱们就去看看。”姥姥的眼睛忽地湿润着泛起了光,或许是涌出来的那种欣慰和幸福感吧。
不想刚走到半路,便听见……
“我照顾妈这么多年了,你在县城买了房子,平时从来不回来。现在想回来分我的房子,我以后怎么过?”一直照顾邻居奶奶的路姨就在不远处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个面生的年轻妇人破口大骂。
“我也是妈的闺女,现在妈还在呢,没人说这房就归你了。现在咱家被地铁站占用了,你得那么多钱总得分我点吧!”那年轻妇人昂着头,翻着白眼看着路姨,眼角瞥出令人厌恶的嘲讽与轻蔑。姐姐低声告诉我,这是路姨的亲妹妹,要不是因为钱,从不会回来。
我默然望着车站,不知所措。曾经遥远的地方,遥远的心灵因为这些车站便近了吗?近到何处去了,我不知道。
年轻妇人滔滔不绝地讲着一条条法律,最后大声广播了一句,姐,我学过法律,打官司这件事我可比你在行。像是怕邻里乡亲们听不到似的。路姨用她那枯树般的指节紧紧攥住衣角,眉头皱着把涨的通红的脸埋在胸前,浑身有些颤抖。一阵沉默之后,那句“分就分吧,以后别叫我姐姐,我不认识你!”仿佛用尽了路姨的全部气力,接着她就从人群中撤出来踉跄着走了。
姐姐想上去扶她,我却下意识拦住了姐姐,我想,也许亲情被割裂的伤口是外人救不了的。两颗心就这样分开了,一个痴等着,另一个却朝反方向跑去。
就这样,远了,又远了,终究又成了陌生人一般,再回不来。
那醒目的“拉近你我的距离”还高高地在天上迎风招展,我苦笑一声,真的近了么?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可悲。自私和贪婪总会把人与这世界隔绝开来,让他们成为最孤独的被剥夺了爱与被爱权利的人。
无论世界怎么改变,属于他们的只有六个字:依旧相隔甚远。
“多回来几次吧,姐姐在家等你,桑葚可要熟了。”姐姐笑了,我点了点头,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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