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死去的人埋在天上,活着的人活在墓里。
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我们都待得太久了,悲欢都一炬付于它,哪怕做梦,也梦在里面。
活在里面那么久,都快忘了什么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吧,后悔过吗?也许曾经你想要买一件恰好打折的名牌、在最后一次聚会上好好告别、吃到那一颗幼时一直惦记的糖、徒步去一次香格里拉……后来都放弃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
于是这些后悔的瞬间,就犹如一捧黄土,一点点地埋葬了你的生活,你于棺椁之中,规规矩矩地活着。
生活应当是什么呢?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吗?
但是谁没有生活过呢?在阳光下,那么鲜活。哪怕巷子口的修鞋匠,也曾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曾看过许多地方的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心里边是远方,背上是行囊,像一只无脚鸟一样四处流浪。
他说那就是他年少时憧憬的生活一一轰轰烈烈,好男儿志在四方,然后就去闯了,做了。
后来年纪大了,怕了,就放下心了,只要大口吃饭大口吃肉、修修鞋过日子,就够了。
“凑合过吧,什么样儿不是活着……是挺窝囊……但生活就这样嘛……”
“后悔吗?在这里做个修鞋匠。”
他拿住一只刚修好的鞋,伸手进去试了试,似乎是缝补得当了,就放进旁的蛇皮袋里,又从另一只蛇皮袋里拿出另一只鞋开始忙活。
我们俩都看着那根针,或许它该在天上编织云彩,在大海中拼接沧浪——如今在残阳下缝补一只又一只,不知道接着要缝补多少只的破鞋子。
也许吧,我和他一样,年少时风华正茂满怀憧憬,可总有那么一天梦做不动了,因为生活放弃了生活。
我四十岁、五十岁、我是个公交车司机、是个老师、是个小职员……我是大多数。
曾经的朴树走上了平凡之路。我好像昨天还是朴树,今天就成了《活着》里狗一样的老张,忙忙碌碌、唯唯诺诺。
原来我们都差不多凑合活着一样片段的人生。十六年前那个孤勇的诗人哼着生如夏花一样绚烂;五年前,他又唱着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原来活着就是自掘坟墓,固步自封。
可并不是所有平凡都注定伟大,一味苟且开不出绚烂的花。
生活是什么?
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而是诗和远方。
不断奔跑才是生活。你还记得吗?那个在夕阳下与时光赛跑的少年,在余晖的一丝一抹中追逐自己的生活,那轮火焰一天天地落了,踏过的脚印一个个在天上汇聚成星光,照亮他未来的路。于是那个少年如清风一样洒脱,像暮雨一样清凉;在冬天的仁爱路上拾一粒粉红的贝壳,在仲秋的长沙滩上赏一拢月光。
某天,当破晓的鸟雀穿过绿树葱茏的树林时,那个少年从日暮跑到清晨,又从清晨跑到日暮去了——虽然我们在尘网中生活,但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
这是他告诉我的。他是个作家。
而关于自己的生活,你我也都不是读者,而是作者。
至少结局,还是可以自己说了算的。(尹珍校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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