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保质期很长的一段日子。
——题记
一
起初我对社会实践这一活动是没什么感觉的。我甚至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如此平静,或是说,为什么别人如此兴奋呢?保持这种对一切感到淡漠的状态已经有好久了。对什么都没有太多兴趣,对什么都保持着距离,套用一句戏谑的话,就是“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整理包,睡觉,拖着箱子上学,听完一节课。直到拖起箱子下楼排队,心境才涌起一点点波澜。十一班的所有人穿着班服聚在一起,各式各样的箱子放在脚边,他们很高兴地聊着。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在今后的两年里,我将属于他们。出发前,和法国、小小苏、小念、小欣欣一起伸出食指与中指,拼成五角星,留下合照。那时气氛十分小清新但又稍稍有点陌生,说不上有哪里不对。
我还依稀记得军训时车开去的方向,只是坐在身边的已不是当时的那一群朋友。翻着手里的小说,我稍稍有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始终是很希望回到原来那群家伙那里的。我很明白自己是个死脑筋,即使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开导过我,我仍会在想到自己所期望去往的那个场所时,深深心痛。我觉得那是一棵根深蒂固的树,我双手圈着那树,别人却拉扯着把我拖远。
我当时觉得我并不会,完全融入十一班这一个集体。
二
熟悉又陌生的三十二人大宿舍。熟悉又陌生的食堂。一切仿佛回到了过去,不过,却比军训自由得多,我可以和妹子们开开玩笑,时不时逗一下男生们,又时不时,往别处望一眼。我并不是喜欢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文艺青年,不喜欢伤春悲秋,但我明白这些所谓的高兴,都不是真心高兴,掺杂着些许无奈。
玩着多米诺让我短暂地忘记了这些。全神贯注于读图纸摆骨牌,和小欣欣与文鑫一道小心翼翼地努力,在不慎弄倒单线后互相安慰,重新再来,完成之后贴着墙根出教室,生怕弄塌了作品。我们所拼的“L”字,静静躺在那里,被连进了十一班的整个阵容,文鑫、小欣欣、我,也被连进了十一班。
倒牌声响起,我举着相机记录下这过程,由衷地笑。
我们都由衷地笑,由衷地欢呼。
因为我们都在这里。
很高兴呢,终于,开始激动了。
三
我们都享受着活动的乐趣,隐约期待又畏惧着,传说中三米七的毕业墙。
四十一个女生,七个男生。这个比例怎么看怎么不科学。这个任务,完成得了么?
听指导老师介绍时,我的手心一直出着冷汗。究竟,怎么办呢?如果,是像原来那个班一样,男生多些就好了……
伶艳的健美操式托举打消了我心中的动摇。我们认真地听着她的介绍,纷纷点头。这就像是黑暗中的灯终于被点亮了一样。我们尽己所能地想着法子改进方法,试验方法,并获得了成功。钟胜杰与朱嘉伟在下边负责托举工作,翻越者踩住他们大腿而后让他们用手托举;翻越者拉住平台上的人,甩腿横起来被拉上去,然后女生由高到矮由重到轻上去,由周一人压轴。很科学的方案了。
在开始前我对我们说:“如果可以,摘掉眼镜吧,以防万一。”那时我心中没有他们,没有我,只有我们。
手拉手围个圈,大喊“重要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我尽力大喊,竟觉得有些悲壮。眼圈顿时湿润,我觉得,我一定是我们中最早哭出来的一个。
开始了。
紧张让手脚麻木,一双双手筑起人墙,眼睛紧盯着首先上去的晟哥。没有出差错,他很快翻上,向下伸出手来。江桥、博文、哲远,我已忘了他们上去的顺序,我只注意到,有四个人,同时伸出了手臂。下面是一片手的云,不时爆发出“加油!”“甩腿!”的大吼。
我也站在了墙前。快一点上!我这么想,却没有站稳,从他们腿上滑下。心中内疚与负罪感升腾,但大家又扶起我,说,没事,加油。再来一次吧!请让我成功!请让我们成功!
站稳了的我很快向上伸直手臂,我只记得抓住我右手的是顾哲远,我只记得我的裤脚被抓住,下一秒,我就到达平台上了。
我上来了!或许我没有拖累我们!
已站上平台向下伸出手的法国说道:“苏联你留下吧。”我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一片澄澈,只是,平台上边伸下了另一个人的手,我的手。
我希望,我可以帮助大家。
我希望,我能够贡献力量。
我祈求,我不再感到迷茫。
我明白,我不再觉得疏离。
我坚信,我就属于十一班!
我坚信,我永远属于我们!
拉住小欣欣的手,拉住小念的手,拉住更多人的手。我表情肯定十分扭曲可笑,我喊出的话很多都破了音,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战斗着。
我并没有看到周一人上来时的情况。那时我站在平台上,眼睛因近视、散光与溢出眼眶的液体而模糊不清。当哨音随欢呼爆发时,终于不能自已。
我们,都是英雄啊。
我们,都在这里。
四
疏离于“我们”的“我”已经没有了。现在的我可以和大家一起讨论谁攀岩最帅,可以和大家互损着登顶龙池山,可以像拼命三郎一样生火野炊,可以和大家一起拉着绳子,尽力将对手拖拽过来。五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未曾分开。
今后,也不会分开。
我已经明白,我离开了原先的树,来到另一个地方。即使没有办法再在那棵树上纵跃,至少它还在原来的地方活得很好,在我珍贵的回忆里活得很高。那样便已足够。
现在我所站立的地方有另一棵树,这棵树很美,很美,花和叶的比例是八比四十二或四十二比八。我用手臂圈着这棵树,同时又在树上,找到了代表我的花与叶。
这棵树啊,叫十一班。
树上的花叶啊,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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