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从包包里拿出两个长得凹凸不平的桃子递给我,我一看,直嚷到:“年,你好意思啊,来我家就拿两个貌似桃子的东西来打发我。”“你再鬼叫!”唉,放假以后十多天不见,年的分贝和气势还是没有下降的趋势,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说到:“滚滚滚,你要不要吃,我还是顺便从树上打的两个,不吃拉倒。”我毫无讽刺意味的嗤笑一声,嘟囔道:“你幼稚不幼稚。”说罢却神色窃喜地跑到她旁边,猫腻地对她说:“年,纯天然啊,我可是吃了多少年的农药啊,您老就大发慈悲地给我吧。”“看你那狗腿样。”管她说什么,我抢过桃子就开始啃,啧啧,桃子汁仿佛要漫出嘴角,真甜啊……年又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两眼:“邋遢鬼,居然不洗就开始吃。”邋——遢——鬼——鬼——邋——遢——仿佛那在记忆深处被放置掩盖却从未忘记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
那年,我才进初中,一头清爽的短发,穿着小马甲加衬衫,在男孩堆里行走穿梭跳跃,我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没有人在意过,那么我就把自己当男孩吧,和他们一起玩着从未打过爆头的CF,跳着蹩脚的街舞,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这样的生活会被改变得如脱胎换骨般。看着自己已经齐腰的长发和露肩露背的衣服,无一不是青春女孩刻意显摆青春的打扮。
初一的时候,我有个外号,叫邋遢鬼,一直到后来我转学了才淡淡在人群的喧嚣中遗忘,现在想起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的却又那么清晰地刻骨铭心地存活在我的记忆里,以我的血液为食,骨骼为家。邋遢鬼,是我牵魂梦绕记忆,只是一时找不出为什么叫邋遢鬼的原因了。
初一的时候,一个初三的学长问我想不想学街舞,我被震惊到只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想那时候大概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女孩子吧,让我想起了史湘云,叛逆者和卫道者的矛盾结合体。我就是这样,我一面憎恶那些个春哥,伪娘,一面又憧憬着男孩们如火的激情,骄阳似火仿佛也不能形容出在小女生眼中那些在如流金的阳光下挥洒着汗水的男孩的模样……
练街舞的时候,我常常跌倒、摔倒、脱臼弄得杂草在脸上都糊弄了一圈,原本白色的练舞服也在青草的洗刷下变成了漂白剂也无法改变的青绿色,现在翻箱倒柜地找出这件辨不出
颜色的衣服时,嗅了嗅,仿佛还有青草味,又想起年度校会那些学长表演街舞时候的洁白的衣服,哧哧一笑,也真是个邋遢鬼啊。
以前常常只身在公园广场上的街道的拐角处看着肆意旋转身姿的街舞者,如秋风里的漩涡,旋得我的眼睛陷入了他们的舞姿,偶尔也会在经常看到的舞者眼中看到戏谑的表情里像在询问我要不要也来秀一下,那时候我只是匆匆摆手,我像男孩子,却始终不是男孩子,那么一种流光溢彩的奔放的豪情,我还是学不来。我学街舞始终没有成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曾经细细地珍惜过,虽然最后那么一点蹩脚的技能也依旧没能逃脱不知所踪的命运。
我想起了,那次玩CF被街舞社社长爆头的经历——三月桃花盛开,我如此眷恋那些个如婴儿绯红的双颊的桃花的花瓣,向社长建议可不可以在表演的时候撒桃花瓣。社长对我一个爆头,没有说话,等到大家都下线的时候,社长对我说,街舞不是浪漫,你这样真像一个女孩子。我答了一句让社长惊吓到的话,我是啊,我本来就是女孩。社长那边没有回话,好像时间过了很久,又仿佛静止了一般。后来,社长那边传过一句话来:小王,你退社吧。我说好。那一刻好像有水润湿了我的睫毛,脑海里,却是湘云那幅枕花而眠的美好画面。
桃花朵朵开,我在朵朵桃花里埋葬了我的记忆,关于街舞的记忆。如果桃花已逝,是留下缀满枝头的果实和缠绕的枝叶。那么我的朵朵桃花,便在结果时让我更加清晰地能去回忆我的街舞时光,回忆曾经如阳光折射在黑色尾戒上泛着耀眼光芒的时光。
昨天,接到学长的电话,说他们要到广西去表演了。结果,在桃花花瓣的绯红变成枯黄之后,在少女情怀的消失殆尽之后,没有些许轻微的浪漫之情后……
好像懂了,学习大概是没有浪漫可言的吧,因为那个学长曾经是我们街舞社里最刻苦的一位……
此刻,口中的蜜桃仿佛也泛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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