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于那些或明媚或忧伤的文字,沉沁于那些或淅沥或磅礴的雨意,栖身于那些或激情或悠扬的音乐……我的半文艺生活,我是半文艺青年。
在家时,我爱褪去脚上的束缚,让每一寸肌肤尽情感受那肆意变化的温度。只是爸爸不准,他总是将拖鞋端正摆放在我面前,督促我穿好,我却也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甩掉那两片多余。
冬夜的雪总是渲染着寂凉的气氛,我赤着脚,沿着地板间的那丝缝隙徘徊。一切都那样安静,不觉让人心安。突然,门被打开,迎着光,只见爸爸拎着拖鞋到我面前,弯下腰,把它放在我脚跟前,淡淡地说:“穿上吧。”不领情的我扁了扁嘴,“不要。”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的反应,他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所说的也不过是“不穿鞋会着凉”、“要注意身体”等已重复上千遍的话语。脑中“嗡嗡”的响着,我有些恍惚:何时,那个不羁的男子已变得如此注重于生活中的琐事。心中一烦,不禁大吼:“不是热的我就不穿。”话音刚落,便连自己也惊愕了,但所面对的已是爸爸的背影。
接下来几天,每当我将脚伸进爸爸为我准备的拖鞋时,感到的总是一阵温热。
几天后便是爸爸的生日,临近傍晚,我假意通知爸爸出去买书,实则却是捧着礼物躲进衣柜,只开一小丝缝隙,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约莫过了半小时,爸爸回来了,跟着一起进房间的还有我的拖鞋,他嘴里不断念着:“要迟了,要迟了。”这让我好生奇怪。透过小缝,我看到了爸爸从抽屉中翻出吹风机,将拖鞋握成杯状,开始细细地往里面吹着。虽然是冬天,但毕竟衣服穿得厚实,不多久,脸上便透出不自然的红晕。可爸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仅将手伸进鞋中,更用脸贴鞋面试探温度。以脸贴面,这世上又有多少父亲能做到细致如此。泪水在我眼眶中打转,我却只是紧紧地捂着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让我觉得周遭温度越来越高。
这时,爸爸关了吹风机,探出脚伸进我的拖鞋内。“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有多少个傍晚在我还没回家时,他将一双大脚伸进与之不相符的小鞋中。我甚至都不敢想象,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已通红成什么样子。我无声的走出衣柜,厨房间的油烟让爸爸背影有些模糊,即使在他自己生日那一天,所烧的菜依旧是我的最爱。“爸。”我轻唤一声。爸爸尴尬地转过身来,哽咽的我心头思绪万千,但最终,也只说了一句“谢谢”便回到自己房间。我不想让爸爸看见我的眼泪,即使是感动的眼泪。
“真正的文艺青年是天生的悲剧者,他们不是为生活而活的,他们是为理想中的生活而活的”。但这个男人,当我在雨中发泄完会为我准备好热水,当我熬夜抒发灵感而拼命灌咖啡时会递上一杯温牛奶,当我在冬季执着于穿白衬衫时会递上一件针织衫……并非只有女子才可温润如玉,男子也可以。
曾经的我一度认为,是我的半文艺成就了爸爸的爱,但现在想来,却是他用他的所有包容了我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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