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他漂亮的女友与他说再见了,纤细胳膊挽住了另一个男孩。
这周,他曾经的精神支柱跳楼自杀了,血肉模糊面目狰狞。
这周,他的老师布置了一篇记叙文,叫《美丽新世界》。要求文章必须有抑有扬,起承转合,并且有真情实感。
这周,他常会遗忘一些重要的事情,朋友家人对此不满,他自己也同样,为什么忘掉的不是前几件事呢?
现在,他正倒在床上发着烧,全身无力,想着窗外缤纷的世界,忆着这个星球伟大的历史,体会着自己的渺小、无力。
他瞪着空洞的双眼,那些让人发酸的事情印在他眼珠上,清晰地。睁眼、闭眼、眨眼,他都能看到它们在嘲笑,刺耳的,张牙舞爪。眼睛有些酸胀感,他眨了眨眼,他的眼睛瞬间就变成了温泉池。
他哭了,模糊中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女友,温婉善良,忽然变成了一头怪物,尖叫着用细细的巫婆似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够优秀配不上自己,那声音就像卡了碟的老唱片,锐利刺耳。
他又想起了那个偶像,是因为女友才喜欢上他的。电影明星,优雅、英俊。是许多女孩的梦中情人,却因为另一个人而跳楼自杀了。满地鲜血印出他干净苍白的脸,以及世人张口结舌夸张的表情。
他想到了本次的作文题,《美丽新世界》。他像被狠狠抽了个嘴巴,嘴角涩涩酸酸的。他舌间尝到咸咸的味道。是泪水流入口中产生的、熟悉的咸腥,这味道熏着他的心脏。心脏因受不了它而发出低低的呜咽。
他的记叙文向来是写得最糟的,他认为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人们都自私地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伟大的互相帮助、助人为乐,连那些俗套的给残疾人让位、扶老奶奶过马路人们都不愿去做,人们去找创新去了。什么无私、关心等一类词也变得异常空洞。对于那些虚假的歌颂他觉得很无力、茫然。他不知道什么叫美,在他看来什么都是空洞的,这些字比他更无力,别人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它的抗议人们无法听见。
门外响起母亲催促他起来吃药的声音,他又忘记吃药了,他走出门外,边吸着苦涩的药边嗅着母亲身上的香水味。
他想起了前几日看的一部动画片,旅人骑着摩托车环游世界。旅人说,世界并不新,但因此而美。
他放下药瓶,用手背抹掉了残留在眼角的泪痕,拿起笔去写作文。
转身的一刹那,他仿佛听到了身内骨骼“咯咯”顶撞发出的声音,它正在冲破自己,努力地伸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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