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曾铃雅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这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

——题记

风很大，湿漉漉的空气后面是海，海那边是看不到尽头的天空。

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悄悄藏起绿意。

一

礁石上的男人，淡淡地望向天边，眼睛里没有光彩，甚至，没有焦点。

妻子喋喋不休地训斥，女儿声嘶力竭地辩解，一向好脾气的他，心烦意乱，隐忍多年的情绪终于全线崩溃。

初春，空气还有些凉。

二

还记得许多前的春天，他和大部分少年一样，叛逆骄傲，眼睛里满是生命的不羁。长长的头发，常和兄弟一起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常在女孩子中间拨动破木吉他，他深情款款。

天蓝色的格子衬衣，泛白牛仔裤和老球鞋，心情一好便席地而坐，架起怀中的吉他仰望星空，哼着听不出词的情歌。单纯美好地认为：一把吉他，一条大街，一片田野，几句小调， 一湾春天就足矣。

三

CK的新款休闲套装，微微发白的两鬓，性感的小胡子，42岁的成熟男人，盘腿坐在海边，这样的画面特浪漫是吧？而他却皱着眉头，揉着前额，海风吹得头痛。

有疼爱的妻子、乖巧的女儿，他却有莫名的难过。

打扫房间，意外地翻出那把积满灰尘、断了两根线的吉他。

他哽住了，喉结动了动，口张了张，流出了一声叹息。

拨了拨琴弦，“刷刷”两声，敲在心上，嘶哑得难听。

信用卡透支的单子前天寄到了家里，现实总是诚实得残忍。岁月磨平了少年的棱角，皱纹锋利如刀。

四

远处的女人，站在那里，不敢上前。小臂上挎着一件黑色的厚重外套，前额凌乱的细碎长发，裙子外面是接近咖啡的驼色风衣。

五

单曲循环，《春天里》，旭日阳刚版。来得有些迟了，又似乎刚好！视屏上年纪稍大的那一个唱歌时后仰的姿态，特别真实。

迫不及待地拆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包裹，是那把吉他，干干净净，琴弦也好了，像是新的。他笑了，轻轻拨了拨，一如当年。

依稀看见女人微微

颤抖着的睫毛流泻出一片温暖阳光，如燕语莺声：“亲爱的，春天了！”

点评：本文以一个男人、一个家庭、一段历程、一场纷扰、一种变化，告诉人们时光会溜走，人物会苍老，情感却不会变，因为春天永在，只要我们细心呵护。文章采用了章节式结构，出人意料地用了六节，粗看有些零碎，想要连缀，又觉牵强，方才明白作者的匠心——断断续续的是时间，是情感，也是生活！文章涉及大人的生活，粗看有些稚嫩，想要失笑，又觉有些唐突，方才知晓作者的慧心——成熟老练的不仅是年龄，不仅是阅历，更是思索！文章语言平实、质朴，粗看有些平淡，想要修饰，又觉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只要平淡中有真情即可，平淡中见真知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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