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记

昔姬王氏，居于南宫，后迁保定，大泽之东。家君垂髫，随入昌平，弃置西沙，百善经营。迁擢更迭，遂往北城，十年已逝，土石渐兴。今适中秋，驱车而行，二堤之外，是乃明陵。

酉时日落，渔家之西，三人举杯，醉后方离。愈已秋分，天高云斜，青林欲归于沉寂，幽华方凝于湖中。荇藻交横，拦巨蟒天池之滨；掠影翻飞，囚平顶九龙之下。渔火点点，收网休憩之时，尚苟全一片静谧；寒风阵阵，实乃多事之秋，尽天下司马青衫。荒草凄凄，阴云幂幂，光景不比当年，长亭浪起。波澜放纵，似巨鲛，横破千宗恩怨，却已是江山如梦。月出霜清，鸟兽归穴，北辰微醉，合此沉沦。空山不见，月色惨白归何咎？川回几复，溪水无过向东流。

想军都县北倚燕山，西望太行，东接顺义，南通朝阳。列燕郊名县之中，广纳天寿英灵；历战国元清之劫，自古群豪争并。昌宛重镇，血满南口；居庸雄关，长驻精兵。清泉星星点点，大小河流纵横。水映今夜之月；襟摇昨日之风。窦门家教，自可引世人争赞;仁杰断案，还应现当日神机。便是白浮难引，亦有郭守敬治水；待到硝烟尽散，更加毛泽东题名 。虽沟壑满布，然有良田万顷；本山水之县，凭增如此殊荣。

新桥长虹跨，危楼入云天。朔风四边征讨，全然无笑颜。是愈三秋良月，人腐而追风俗气之至，忠精而古朴民心去矣！昔日欲颓，凋零敝乱，先愁愈此，不如出走居延。街头道口，全无兴隆之景；时常远眺，未尝双鲤寻志。溪河皆成水泥之态；花树尽换钢铸之骨，愧于人间千秋木，自毁长流二白泉。料余音尽散，此世无及鸿鸽之岁绝矣！

呜呼！南望故地，愈穷愈闭则愈扬愈强。乡中路里，和乐且闲；院落庭下，碧草馨芳。或听鸟品茗胜似开怀酣饮；或信手拈子自比当湖十局。最难：上有天堂河汉夜；下有沃野逸乐城。看篁竹之内，不乏陶潜、陶通明之隐；想村县之外，亦不乏陆游、陆伯言之士。若有雾花随流水，痴人枉种田，非同仙境无恙。虽然，天高路远，怀乡之心安在？名利驱心，青云之志焉存？则故乡之月，当于今日之月甚浓！

道不尽，心未灭。纵四海八荒皆若今日之昌平，余心当比故都之月而独清。如明日富贵不似今朝之态，余宁归去亦不愿合处于浊泥之中。

月虽圆，不见故乡；月虽落，不见朝阳。痛心疾首，却也举杯狂饮；清

风拂面，自当占此长绝：

西风为我孤酒烈，巧引柳词入华杯。

炎黄国祚难逆料，待后京年毕成灰。

到头无过空遗笑，寄身功名何所为。

暂且观月图心醉，不枉世间走一回。

建国六十二年八月十五日于昌平十三陵镇作

建国六十二年九月十二日、六十三年正月二十九日于朝阳次审

建国六十三年七月廿一日再作于昌平流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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