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出生在乡下的临平人,杭州话讲就是乡巴佬,每当对自己说是乡下人的时候,心中有着太多的苦楚与温暖。
其实作为乡下人,是挺辛苦的,这辛苦就像风雨里的老树,有着灰暗沉闷的颜色,但树杆里涌动着坚韧的血脉。
记得我小时候临平乡下一带,出门摇船,冬春罱河泥,这两件乡下的活和打铁并列为世上三件最苦的活。如果你知道这些,就会明白作为一个农民的艰难了。
在我20岁离开家乡前的经历里,虽然摇过船,把过橹,但谈不上学会了什么本事。我也试过在船上用长柄竹夹罱河泥,不过只是为了捞河底淤泥里落下的乌菱,那乌菱的滋味又甜又清爽,真的再好吃不过了。
拿插秧来说,以前生产队的时候, 这活儿基本上属于女人的,但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分田到户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记得是在我上大学的暑假,每回会赶上双抢,即枪收抢种,田里的活干得非常忙,但我只对插秧比较乐意。插秧是整个双抢的最后一个环节。同一块田,几天前还是在风里金黄色翻腾的稻浪,几天后就成了秧的海洋,可见时间之急迫,劳动强度之大。全家人每天起早贪黑,除了吃饭和必要的睡眠,统统把心思和力道放在自家的田里了。
在炎热的暑假,夏日的知了声声中,我走过一条田埂,又走上另一条田梗, 谁都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家的田得靠自家人种。自从分田到户后,仅过了一年,我就听父亲讲已经还清了欠队里十多年积下的透支款,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因为我家是全生产队最大的透支户。
阳光热辣辣地倾泻在我的身上,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我到了自家的水田,水田里已经绷好了一行行的种田绳,一把把拔好的秧撒满了水田,我母亲已经弯着腰种上了好长的一埭秧苗了,我赶紧下到水田里,双脚站在泥水中,闷头闷脑地种了起来。
我在水田里插秧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傻乎乎的吧!裤管卷得高高的,头戴着一顶破草帽,弯着腰一边种一边双脚往后退,寂静的水里只听见手攥着秧插进泥水里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仿佛就是优美的乐曲。忽然间,没在泥水里的腿感觉有点痒痒的,我就把腿拔起来,看见小腿上一只蚂蝗已经钻进了肉里。我赶紧跳到田埂上,用两个手指头死死夹住蚂蝗露出我腿肉外的一段,使劲把它拖了出来,越拖越长,像拉姜糖丝一样,蹦地一下终于把蚂蝗从肉里拔了出来,伤口里的血红红地淌成了一缕。嗨,没事了!继续闷头闷脑地种田吧……
离家三十年了,细想作为一个乡下人也不错:大家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着自己的土地。也许只有土地才是我们灵魂得以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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